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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1页)

今晚我已经走了太多路,到甜品店的时候,我的腿特别疼,从脚底板一直疼到膝盖。天太冷了,我的耳朵冻得一阵阵抽痛。走进点蜡烛的小屋里一下子就感觉舒服了不少,屋子里的窗户上因为蒸汽和人的呼吸而结了一层雾。洛厄尔和哈露在角落里坐着,正在分享一个奶酪火锅。

洛厄尔背对着门,我第一眼先看到了哈露。她脸色发红,黑色的卷发披散着,围绕在她的脖子上。她穿着一件船领毛衣,露出了一只肩膀,你能看到她的内衣带子(肉色的)。我看到她拿起一小块面包扔向洛厄尔,笑着露出亮晶晶的牙齿。刹那间,我回到了四岁,洛厄尔和费恩一起爬到一棵苹果树上大笑,而我却被他们留在了地面上。“你从来没选过我,”我冲洛厄尔大喊,“你从来没想到过我。”

我并没觉得哈露发现了我,但她靠近洛厄尔说了几句话后,洛厄尔就把头转过来了。周五晚上的酒吧里,我立刻就认出了他,但今晚他看起来更老,更疲劳,也更不像他自己。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成年人了,而我却没能亲眼见证他长大的过程。除了漂染过的头发,他看起来很像爸爸。他有着跟爸爸一样的胡茬。“终于来了,”他说,“嘿,口水妞,快过来!”

他站起来跟我拥抱了一下,然后把他放在另一张椅子上的背包和大衣放到地上,让我坐在椅子上。这一切都做得十分自然,就像我们经常见面一样。信息已接收。

我觉得我打断了他们,我是个第三者,可我正努力地摆脱这个想法。

“厨房要关了,”哈露说,“所以特拉弗斯提前给你点了吃的。”看来他们已经喝了好几杯这里的优质苹果酒。哈露兴致很高。“但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正打算不等你把这份东西吃了,你来得正好。”

洛厄尔给我点了一份沙拉和柠檬可丽饼。要是我自己点的话应该也是点这些。我感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么多年后,哥哥竟然还可以给我点晚饭。他仅仅搞混了一件事,就是在沙拉里放了菜椒。之前妈妈做意大利面的时候,我一向都是把菜椒挑出来不吃。而费恩才是喜欢吃菜椒的那一个。

“嘿!”洛厄尔靠着椅背,跷起二郎腿摇晃着椅子。我害怕要是我看一眼他的脸,就再也无法把视线挪开了,所以我没有看他。我看着他的盘子,盘子里淌着融化的奶酪。我看着他的胸膛,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上面印着一幅风景画,风景画下面印了“WAIMEACANYON”几个字。我看着他的手,这是一双男人的手,看起来很粗糙,他的右手手背上有一条突起的大疤痕,从关节一直延伸到手腕,再延伸到袖子底下。我艰难地眨着眼,眼泪一涌而上模糊了我的焦点。“哈露说你从来都没跟她说过你有个哥哥。为什么呢?”

我吸了一口气试着保持平衡。“我要把你留到有意义的场合,我最亲爱的唯一的哥哥。你今天打扮得很好看。”我想表现得跟洛厄尔一样漫不经心,但我觉得我没成功,因为紧接着哈露就跟我说我抖得很厉害,连牙齿都在打战。

“外面太冷了,”我说,语气有点刁难,“这么冷的天我还得在大雨里徒步穿越整个市中心找德法热夫人。”我能感觉到洛厄尔正在看我,“一言难尽。”我对他说。

但哈露在我说完之前就插进来了。“你应该早点问我!我知道她在哪里!”又对洛厄尔说:“露丝玛丽和我周五在市中心跟一个玩偶一起度过了疯狂的一夜。”

现在我和哈露都只跟洛厄尔说话。“哈露也没告诉过我她的家庭,”我说,“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

“时间是不长,”哈露同意了,“但是交情却很深。就像他们说的一样,患难见真情。”

洛厄尔朝我宠溺地笑,“患难?完美小姐啊?”

哈露抓住他的两只手腕,一下子又抢回了他的注意力,“她曾经被抓起来过”——把他的两只手移开一尺远的距离——“犯罪记录有这么大,”哈露说。他们两个四目相对。我感觉到心脏跳了三次——怦,怦,怦。之后她放开了他,迅速给了我一个微笑。

我觉得这个微笑是个问题——这样可不可以?——尽管我不确定她问的是哪一部分。可不可以跟他说我被捕还是可不可以拉着他的手跟他四目相对?我试着用眼神告诉她不可以,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绝对不可以,但她要么是没看明白,要么是我自作多情,总之她再也不往我这边看了。

她继续跟他说我们的第一次监狱旅行。

但她讲的这些都巧妙地避开了雷哲,所以我又倒回去把雷哲加了进来。当然是好雷哲,不是坏雷哲。“她的男朋友,”我说,“立刻就赶过来把她带走了。”

哈露对此也很娴熟。雷哲很快就成了一个不只坏而且非常恐怖的人,而我成了一个非常慷慨大方的人,会让一个基本不认识的人躲在我的房间里。“你妹妹太棒了,”哈露对洛厄尔说,“我跟我自己说,这就是那个你想进一步了解的人,这就是那个你渴望已久的知己。”

紧接着哈露又讲了丢失的行李的故事,然后是我们发现了德法热夫人,之后就是在市中心的那晚。整个过程基本上都是哈露在说,但她会时不时地邀请我加入。“跟你哥哥说说洗车的事。”她说。所以我讲了那一部分,而哈露用手势比画着我们在黑暗中边摸索沾满肥皂水的抹布边讨论我们的婚礼的场景。

她连人猿泰山都讲了,还有我提出的相对性理论,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现在绝对同意我的各种观点。哈露讲泰山的时候,洛厄尔把带疤的手放在了我的袖子上,一直没有拿走。我本来打算脱掉外套的,但并没有脱。我胳膊上的重量似乎是我从他那里得到的唯一的关注,而我并不想失去这一丁点儿的关注。

实话实说——哈露讲的每一个故事,每一个细节都是在表扬我。我总是能想出又酷又古怪的点子。我很值得信赖。我不仅为我自己说话,还为朋友们说话。我很受欢迎。我是个超级巨星。

可我真的不是这种人。

我相信哈露是善意的。我相信她觉得我想让她跟哥哥说一堆我身上并没有的优点。烛光洒在她脸上、头发上,照出不同的颜色,她的眼睛也被照得特别有神,她肯定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迷人。她让哥哥笑了。

信息素是地球的原始语言。对信息素,我们可能不如蚂蚁了解得透彻,但它们却有存在的理由。我来的时候本以为我们很快就能把哈露甩了。可是美酒和故事像埃舍尔版画一样连绵不断,最后我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天晚上吃完饭之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到了我的公寓,德法热夫人又被拿了出来,她性感地踢着自己的高跟鞋,还摸了摸洛厄尔的脸颊,说他长得太帅了,非常非常帅,他就是MV的男主角。

洛厄尔伸出手,划过德法热夫人的衬衫,一直伸向哈露,他抓住哈露的手握了一分钟,用大拇指摩擦她的手掌,又把她拉近了一些。“别挑逗我,夫人。”洛厄尔说,声音非常轻,我几乎没有听到。

德法热夫人瞬间换成了孟菲斯的口音。“好戏还没开始呢,亲爱的,”她的回答也十分轻柔,“我一定会好好挑逗你。”

“说到玩偶,”托德说,同时朝洛厄尔轻蔑地点了点头。他还不知道洛厄尔是我哥哥。他知道后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所以把床让给了我,然后去吉米家过夜了。他甚至说我可以玩他最新的任天堂64,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好受很多。

我跟他们说了一声,走进浴室,摘下隐形眼镜,解救了我那双被蹂躏的眼睛。我一整个晚上都在强颜欢笑,我的下巴现在很疼。吃沙拉和可丽饼的时候,我曾经想过跟哈露绝交,还希望从来都没遇到过她。我觉得这一切都很糟糕——我的嫉妒、我的气愤——她说的所有关于我的好话。尽管我十分确定她并没有像她说的那么喜欢我。

不管怎样,她并不知道我和洛厄尔分离多久了。

但他知道。所以我更生他的气。他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就抛弃了我,把我扔给了父母和那栋忧伤寂静的屋子。现在,十几年后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但他几乎都不怎么看我,而且跟倭黑猩猩一样没有控制力。

托德的屋里有一股比萨味,可能是因为他桌上的盒子里有两片放了很久的比萨,时间太久了,像鞋舌一样卷了起来。桌上有一个熔岩灯,非常复古,迸射出一股悠悠的红光。还有很多漫画书,要是我睡不着的话就有事做了,但其实我完全不用担心会睡不着。雷哲给我打了两次电话,每次都把我吵醒了,而我跟他说了两次我不知道哈露在哪里。我觉得哈露肯定听到了电话声,知道是雷哲打来的,我知道这是哈露在让我说谎,这就让我有了像她一样疯狂的理由。

我知道雷哲知道我在撒谎,他也知道我知道他知道。也许科学上认为人类最多只能理解七层心智理论,但我觉得我可以理解无限层。

之后,洛厄尔就像以前一样在深夜进来把我叫醒。他穿着他的大衣,背着背包,一声不响地把我摇醒,示意我跟他走,然后他就出去在客厅等我。我还是穿了那套湿透的衣服,因为我的干衣服都在我的卧室里,而哈露在里面。我跟着他出了门。黑暗的走廊里,他用胳膊搂住我,我能闻到他衣服领子上潮湿的羊毛味。“要不要吃个派?”他问。

我想过把他推开,嘴里再说一些难听的话。但我太害怕他现在就要离开了。所以我很快就答应了,沉沉地说了声“好”,语气并不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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