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也觉得够用了,可前日你跟隔壁家的侍女夸嘴,说能替我抄书得赏钱,实际呢,一年都写不就几个字……”
“可是奴婢一点都不喜欢读书,我是个庶民,些许识几个字就好了,读得学富五车又有何用?”
易禾板了脸:“不行,等学堂开馆,你必得去,我给你雇辆车上下学。”
在橙撅嘴:“卫家开馆授徒,还能缺弟子不成?奴婢还是在家替公子守着院子。”
易禾有些想笑,这丫头还真是有点聪慧在身上的。
前几日,卫凌确实托人带了封信给她。
信上说本应亲自来拜谒,可是他素来名声不好,恐怕连累易禾。
易禾当时就觉他杞人忧天:你再不好,还能有我荒唐?
再往下看,信里还说了另外一桩事。
一年前,卫凌打算在京城开一座学堂,无须束修,也不设试经。
消息一布开,平民子弟投名要拜他门下者就有不计其数。
因为大晋官学已经没落多年,士族家学大盛。
平民的孩子想读书,只能由家人传授,或者是去外面请先生入府来教。
所以束修就成了他们求学最大的阻碍。
卫凌这样的家世才学,贵族想给儿孙求个座下之席都要排队,他却能分文不取给平民传道授业,本来应该大褒特褒。
然而此间发生了一桩意外,使他遭遇了颇多挫折。
数月前,卫凌在府中设宴,一时兴起就作女装舞了一曲。
后来此事竟被散布得耸人听闻,人人说他是阴阳一体的孽根怪胎。
又将之前的谣言一块起底,令他在京中饱受争议。
后来投状的弟子来销名者已逾七成,眼见着学堂是开不起来了。
他只能一再推迟开馆的日子。
看到此处,易禾就明白了大半。
这些士族名流守着士庶有别的规制,风光了几百年。
他们见不得平民子弟进学,甚至忧心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通婚、入仕。
这些人眼中,卫凌此举就是在纡尊临卑,践踏士族特权。
因而才编织谣言,兴风作浪,让他这个学堂未启先废。
卫凌寻了许多办法皆不见效,最后才决定到司马瞻的雅集会上,再扮女装一舞。
司马瞻当即答应,甚至连舞衣都与他备下。
外人闻听,就是大晋的亲王邀人共赏男子着女装作舞。
作得一曲,还有重赏。
如此谁再敢置喙,就是挑衅东海王的权威。
所谓名流皆爱追风,说不定男扮女装又成了京中最新的潮流。
是以信的最后,他想请求易禾为他推介一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