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年微微便进了产房。产房里传来的压抑的闷哼声不断凌迟着走廊上的男人。男人的脸色发白,胡子拉碴,衣服也皱巴巴的,丝毫不见往日的潇洒俊朗。直到里面突然穿来两道孱弱的啼哭声,男人失神了一秒,便立刻冲进产房。
房间里的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木盆里装满了堆积如山的鲜血淋漓的白布。两位产婆正在外间给婴儿清洗身子,床边只有一位哑婆在给年微微擦拭身子。
黄药师无视其他人的言语劝阻,直愣愣的看着床上那个脸色雪白,面容安详的女人。她的眼睛紧闭,气息微不可闻,仿佛下一秒那微弱的呼吸声就会断掉。
一向狂傲不羁的东邪此刻竟然心生了一丝胆怯,双脚牢牢钉在原地,不敢动弹。过了几分钟,颤抖的双手犹豫不决的靠近女子的脖颈,抚上一侧的生命线。
指下传来的微弱跳动让他高悬的心一下子落到实处,小心翼翼的伏在年微微肩头用力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哑婆看着他微微抖动的肩膀,叹了一口气,端着桌上的水盆安静的退了出去。
第74章 东邪8
柔和的春风抚动杨柳,桃花岛上的桃花开了又谢,一年一年的轮回便在这四季变换的景色中悄无声息的走过。
依靠积翠亭的栏杆,年微微手持针线熟练地在锦稠穿梭往来,耳边萦绕着孩子们的娇声软语和男子沉稳严肃的训导声,明媚的阳光透过树缝洒下来,在她肩上落下一个个跳跃的光斑。
“娘~”米分衣女童趁着休息间歇跑进亭中,扔了手里的剑便往女子怀里扑过来。
年微微赶紧放下针线稳稳接住她,掏出手巾轻轻擦拭女儿脸上的汗珠。抬眼看向一前一后走进来的父子俩,“我看这日头也大了,要不下午再练剑?”
黄药师随手把女童抓下来,揽着妻子肩头轻声问:“累了?”
被无良老爹扔到地上的女童对天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自顾自爬了起来,和一旁规规矩矩站好的男童对视了一眼,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显然两人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任谁被自家老爹强到变态的独占欲虐了八年都会有此觉悟,只要有老爹在场,他们谁也别想靠近娘亲。
更可悲的是娘亲竟也由着老爹任性,他们两个小萝卜头在爹娘面前压根就没有存在感,还得忍受他们无时无刻秀恩爱的举动,让人心塞的不要不要的。
不过在家庭地位上和年微微长相相似的女童要稍占优势。年微微对待子女是一视同仁,而黄药师则偏爱女儿多一些,这样一来和黄药师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童就在家庭中处于劣势地位,排名最后了。
这个第一名当然是身娇体弱的年微微了,因为生产遗留下的暗伤,她的身体精心调养了两年仍是不如常人,就连当初早产的龙凤胎调养后的身体都比她强了不少,所以年微微自然在家里被三个人守护着,享受着国宝级的待遇。
握着男人温热的手掌,年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眼两个孩子,换了另一个借口,“我饿了。”
“那我们回去吧。”
说着黄药师用披风裹住妻子,揽着她的腰一跃千丈,瞬间消失不见了。
女童,也就是黄子珊,捡起自己的木剑紧跟着爹娘的步伐跑了,临走还不忘指使慢了半拍的老哥,“子琌,娘的东西就交给你了!”
与桃花岛上的现世安稳相比,西域白驼山庄这些年的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欧阳锋疯了以后白驼山庄失了掌舵人,欧阳家唯一的男丁也才十岁,没有欧阳锋的震慑,白驼山庄的仇人便纷纷找上门来。
白驼山庄被夷为平地,欧阳克也是因为他叔叔最后紧要关头的现身才堪堪保住了性命,却也自此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欧阳锋的神志时好时坏,照顾自己已是勉强,更谈不上照顾欧阳克了。他只能在神志清楚的时候指点一下欧阳克,让儿子有些许自保的能力。
八年的时间让欧阳克尝尽了人情冷暖,生活的磨练让他变得冷心冷清,对世事漠不关心。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打败东邪黄药师,不仅是因为黄药师是害得他叔父疯癫的罪魁祸首,更重要的是他是天下人公认的武功第一的绝顶高手,欧阳锋最大的执着就是成为天下第一。打败黄药师也是完成欧阳锋最大的心愿。
仅仅有些自保能力的欧阳克自然没有报复的能力,不过别有一番奇遇的他早已达到了常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高度。
三年前,在寻找欧阳锋的过程中,欧阳克无意中在大理无量山掉入某个隐蔽至极的洞府,那个洞府有人生活的痕迹,山壁上刻有很多不同武功绝学,但完整保留下来的只有凌波微步和小无相功,其他武功都在岁月的流逝下残缺不全。
为了避免走火入魔,欧阳克只练习了武功招式和内功心法全都保存完整的两部武功绝学,他在那个山洞呆了两年,从山壁上刻录的信息中得知这些武功全部是百年前逍遥派的绝门独技,故而武功大成之后下山便以逍遥派传人自称。
后来他用所学武功将那些摧毁了白驼山庄的仇人全部屠杀殆尽,因其面貌俊朗,行事手段毒辣,在江湖上落了个‘玉罗刹’的名号。
这天,欧阳克行至东海,正在向船家询问前往桃花岛的事宜,突然不设防的被人撞了一下,踉跄了半步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紫色锦衣的漂亮小姑娘蹲在地上,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牢牢抓住他的衣角,嚎啕大哭:“呜呜呜呜~娘啊,这位大叔把我鼻子撞出血了!好疼~呜呜~”
欧阳克眉头紧锁,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他硬邦邦的说道:“别哭了。”
“哇!你凶我!”黄子珊哭得越发伤心,报复似的拽着他的白衣擦了下鼻子,留下几个鲜红的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