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内德!&rdo;他大声怒吼道。
在耀眼的阳光下根本看不清卡车里面的动静,我对这一点知道得很清楚。我只要把身体压低,保持安静就不可能被任何人发现。
这时又有另外两个声音加入到了图利的怒吼中。
&ldo;图利,这回喝得可真尽兴,&rdo;一个人说,&ldo;多谢款待。&rdo;
&ldo;朋友,下回见,&rdo;这时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ldo;下周六老地方,不见不散!&rdo;
&ldo;告诉乔治他可以把输掉的裤衩拿回去,但不要告诉他裤衩在什么地方。&rdo;
男人们告别时开的玩笑听上去总是愚不可及,听起来没有任何幽默感,但是他们照样可以捶头顿足的哄堂大笑,为自己的幽默而沾沾自喜。过了一会儿,两个肥胖的男人坐进了驾驶室,我觉得车身猛地向下一沉。接着卡车的引擎轰鸣起来,开始慢慢地向后倒车。
在倒车的过程中,图利不断地张开、闭合着手掌,向卡车司机示意着卡车的后车门与院墙之间的距离。如果我现在跳下车,则一定会落在他的手掌心里。等卡车从旅馆的门楼驶上乡村公路以后,我再找机会逃脱吧。
卡车拐弯前,我又瞥了一眼旅店的后院。只见图利正健步走向后门,而我的那辆格拉迪斯则孤零零地靠在院墙边的木材堆上。
卡车猛地向右一转,接着便加速向前开去。我被突然倒下的温斯代尔干酪砸到了头,沿着坚硬的木地板滑到了车厢的另一头。我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发现路两边的树篱飞快地向后退去,莱西教区不一会儿就在视野里消失了。
第二部分第73节:馅饼的秘密(73)
爸爸缓慢而伤感地晃了晃脑袋,他显然不是对我的侦查技巧感到满意,感觉上更像是一只被枪弹击中而不愿倒下的老熊。
&ldo;你说的都不错,&rdo;爸爸说,&ldo;但你真以为爸爸是一个冷血杀手吗?&rdo;
我沉思了一会儿‐‐我认真地思考着父亲的话,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为什么以前没有意识到这点呢?父亲根本不具备冷血杀手所必需的素质,他根本杀不了人。
&ldo;不……你不会杀人。&rdo;我嗫嚅着。
&ldo;看着我,弗拉维亚。&rdo;爸爸说,但当我抬起头看着爸爸的时候,他那严厉的目光还是让我感到不寒而栗,我马上把头转开了。
&ldo;博恩佩尼?霍勒斯是个道德败坏的人,但是他罪不至死。除了那些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以外,任何人都不应该被处以极刑。&rdo;爸爸说。他的声音像短波传送的广播节目一样悠远,我知道这话不仅仅是说给我一个人听的。
&ldo;世界上死的人已经够多了。&rdo;他说。
他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指像旧钟的齿轮一样紧紧地咬合着。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ldo;你在门外偷听的时候道奇尔是不是和你在一起?&rdo;
&ldo;是的,他那时也在书房门口……&rdo;我嘟着嘴承认道。
&ldo;我就担心这事,没想到竟然会让他撞上。&rdo;他轻声说。
雨水像瀑布一样冲刷着窗棂,爸爸开始把往事向我娓娓道来。
15
起先爸爸的话异乎寻常缓慢而犹豫‐‐好像一辆生了锈的重型卡车跌跌撞撞地开始发动一样。但没过多久,爸爸的语速就平稳下来,谈话进入到正常的轨道之中。
&ldo;我父亲是个不好相处的男人。&rdo;他说,&ldo;我十一岁的时候,他就把我送进了寄宿学校。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回家见他。现在想来,这种父子关系是极不正常的。我觉得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直到在父亲的葬礼上我才听一个抬棺材的人说他喜欢一种挂在衣服上的小雕像。我回去以后马上找了本词典查到了这种物件。&rdo;
&ldo;那是种日式的像牙小挂件,奥斯汀?弗里曼的桑代克故事集里提到过这种饰物。&rdo;
爸爸没有理会我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ldo;虽然格雷敏斯特中学离巴克肖只有区区几英里的路程,不过那时往返一次却好像上月球一般。我们校长凯尔西博士是个大好人,他认为男孩只要学好拉丁语、历史、橄榄球和曲棍球就可以了,平时应该对我们好一些。总的来说,那时我们在学校过得不错。
&ldo;和大多数孩子一样,刚进学校的时候我不大合群,我不是在看书,就是躲在树丛里暗自垂泪。我觉得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不可救药的孩子。父亲无情地把我从家里赶出去是因为我天生具有某些可怕的坏毛病。我想如果我能找出这些毛病的话,兴许爸爸能回心转意,原谅我的过错。
&ldo;到了晚上,我会在宿舍的床上用被单蒙住头,然后打开手电筒,用偷来的圆镜端详自己的脸。但左看右看,我始终找不到自己和别人不同的地方。毕竟那时我还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类事情。
&ldo;时间能治愈一切的伤痛。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自己渐渐融入了学校的生活。历史是我的强项,但一上几何课,我就开始头疼了。因此,我的课业成绩在男孩中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既不会由于太聪明而遭人嫉恨,也不会因为太笨而被人耻笑。
第二部分第41节:馅饼的秘密(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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