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广,但三月正是踏青的好时节,倒并不显得炎热。裴家马场此刻人声鼎沸,薛朝和宁枳一出现,四面八方的目光汇集过来。
裴沛本来在与别人交谈,听到这边的动静后很快迎了过来,“薛兄过来怎么也不早点说,我好早早去门口迎着啊。”
薛朝抱拳回礼,“不敢,薛某一介武夫,当不起公子这般大礼。”
“好了好了,听闻薛兄马术一流,我早就想请教一下了,难得今儿得空,咱们就不要互相客套浪费时间了。”裴沛虚揽薛朝往里走,目光随意一转看到温听,当即睁大了眼,“温听姑娘,这,哎呀没想到姑娘也来了。”
宁枳亦行了礼,“见过裴公子。”
“姑娘快别客气。”裴沛慌忙去扶,宁枳微微皱眉想让开,薛朝已经先一步挡在了宁枳面前。
“裴公子不是说想像我讨教马术?那我们先去练练吧。”
随即又转过身子,叮嘱云端,“云端,带你家小姐去凉棚里歇息。”
“是宗主。”云端应了声,拉着宁枳就走了。
“哎可是我。。。”裴沛想挽留,可是薛朝挡在身前,他又不好拂薛朝的面子,只得念念不舍地盯着宁枳离开的方向。
“裴公子?”薛朝眼神凉凉地叫了声裴沛,待他转过头来,又挂上了惯常的笑容,“要不咱们先去跑两圈?”
裴沛略显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到底是不甘心,追着薛朝问道:“薛兄,这温听姑娘,真的跟了你了?”
薛朝但笑不语,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由着裴沛抓耳挠腮自己瞎猜。
那边,云端刚拉着宁枳脱离裴沛的视野,就长长地呼了口气。
“小姐你怎么还愿意搭理那个裴纨绔啊?去年他醉酒跑来咱们小楼吵着闹着要娶小姐,害得小姐你丢尽了颜面,还被嫣红看了笑话,你这么快就忘了?”
宁枳总不好说因为自己不知道还有这段过往,只得安抚云端,“我是跟着薛宗主过来的,人家跟我打招呼,我哪能置之不理?你总不希望因为我不懂礼数,让薛宗主也丢脸吧?”
何况那裴公子长得也还周正,虽说热情过头了些,眼神里却并无污秽之意。宁枳虽觉得他的动作有些过了,倒也算不得轻浮。
云端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被宁枳这么一堵也说不出话来了。
确实,裴沛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是薛宗主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勉强安抚完云端,宁枳松了口气,带着云端找到了浩气盟的凉棚。
说是各家凉棚,但因着进入凉棚歇息的都是女眷,所以只在外围附了一层薄纱,内里安排了一张张案几,并没有另外做隔断。
宁枳一出现,刚刚还乱哄哄闲聊的各府女眷瞬间都息了声,打量的目光纷纷地瞟向了宁枳。
宁枳只当做是不知道,淡然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各府依旧没有恢复之前的交谈,但若有似无的窃窃私语声却时不时飘了出来。
经过元宵灯会一事,宁枳自然是知晓她们都在讨论什么。
裴沛邀请的这次赛马大会,并不是什么正经的宴会,说到底只是场游乐。既然是游乐,各府带出来的女眷自然是受宠的那一位,而不是正房夫人。
既然是妾室,那许多小心思都只是利己,无非是怕自家官人又看上了其他的狐媚子,抢了自己的宠爱,多是上不得台面的。
温听在扬州城那是赫赫有名的,在场这些女眷的当家官人,不说全部,但起码一大半是捧过温听的场的。虽说她如今栖身在了浩气盟,众人自动默认她是薛朝的人,然而薛朝一天没有把温听收为房里人,外面的人一天就不能放心。
既然未成事实,谁知道这事又会不会有新的变故?而如果有了变故,自家那官人,又会不会心痒痒地想收了这狐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