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絮叨地啰唆着,口气像一个劫后余生的海难
幸存者。
丽江的阳光钻过云彩,针灸着大地。说这话的时
候,我坐在他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脖子上的汗毛一
根根慢慢竖起。届时,离他的第一次叛逃已经很多年
过去了。
我写完这篇文章后曾发给他看,他打来电
话:“你能不能换个格式……”
我说:“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他说:“嗯,写得挺好的……你换个格式发过
来,我就看。”
“老路啊,你和微软有仇啊! ”
“你当我有怪癖好了。”
老路还有些怪癖,比如爱扎辫子,爱梗脖子,不
爱喝白开水。
他最讨厌喝开水,十冬腊月也是咕嘟咕嘟地灌凉
茶。
我说,老路你内火旺哦,喝杯开水清清火吧。他
拧着眉头看我,我端着开水杯吹白气……他看我的眼
神好像我端的是尿。
路平和开水颇有渊源。他在一间油水颇丰的办公
室坐到整整30 岁,从科员坐到副科,差一点儿坐到
正科。他打开水、给人倒开水、每天不停喝开水,然
后把开水变成热乎乎的尿。
变成尿的开水在洗手间里抖一抖就没了,体内一
阵空虚。就像办公室里白开水一样的日子。再雾气腾
腾、入口小灼热的日子,进入食道以后也变成了温吞
水,把舌苔冲刷得没滋没味。
养生专家说少喝点儿可乐啤酒红茶咖啡,白开水
才是最好的饮料。就像父辈说别做梦了孩子,稳定的
生活压倒一切哦。可白开水一样寡淡的日子啊,人味
儿都被冲刷得痕迹模糊,血都快被冲淡了。
“去你妈的白开水吧!”老路这么想,然后白开水
成了他的宿世冤亲债主。
我坐在小摩托车的后座上冲一群路边的小孩儿做
鬼脸。其中一个玩爆竹的小孩儿作势要丢过来,老路
手把一歪,俺俩结结实实地被拍在了马路上。
丽江的马路不脏,阳光把柏油路晒得暖暖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