瑨璃心想公主大多野蛮骄纵,总算不骄纵,也丝毫不能得罪,有这样一个人在家里,合府上下想必都不能过得舒心。所以不娶公主也是有道理的。她听得司马楠道:“去花园走走如何?”
瑨璃点了点头。
司马府屋子全城最大,其花园自也是无与伦比的,虽是隆冬,这园子里却别有一番风景。一丛丛寒梅迎香扑鼻,白色红色皆有,开得灿烂至极。风把梅花打得落了一地,满地芬芳,厚厚一层,看上去好似花的海洋。
瑨璃看梅花开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折了一朵,在鼻间晃了晃,顿时有清悠香气萦绕。司马楠看着远处道,“退婚的心思,你仍然不消退?”
瑨璃看他的样子,有点儿愧疚,仍坚定道:“原由我也是与你说过了的。你和我不论哪一点,都不相称。我粗鲁不训,从小在山里野惯的,实在不合你们大府规矩。而且……”
“退婚的原因,大多还是为了霍司崖罢?”司马楠眸光一凛。
沐瑨璃有些讶异,但随即道:“我想退婚时并没有他的因素——但是今时今日,指不定有。我也说不清道不明。”
她说不清道不明,却让司马楠心里越发难受。因为感情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如他一般,几时对她突然就有了那难以言表的情愫,不见她,便日日牵肠挂肚,这一个月来,他怎么也吃不着睡不好,心里念的想的都是她——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沐瑨璃见他不语,却知道这事情如果再不挥刀斩乱麻,将来只会更加复杂而已。“司马公子,我知道才见面就说这些实在不合规矩。只是一直拖着,我心里也不安。若是见了司马丞相,他不知内里,也像夫人这样立刻着急安排婚事,那如何是好。”
司马楠心知她是铁了心要退婚,他不舍,又不愿为难她,只低头不言不语,心中百般酸苦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原来情字伤人,是这么一个意思,他算是体会到了。
见他仍不说话,瑨璃更急了,正欲再接着游说,他突的转过身,直直望着她。“当真的不想嫁于我?”
她歉然道:“对不住。”
司马楠心碎神伤。“我知道了。”他回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你回客房歇着罢。”说罢拂袖而去。
瑨璃知道任何人面对这事总不会笑嘻嘻乐开怀地接受,对他有愧疚自不必说。司马楠有君子气度,他此时心里不好过才暂时离开,等他想通了,应当会接受退亲一事罢。她幽幽叹了口气,才往客房而去。
………【第二十四章 梅林谈话】………
当晚自是少不得与司马玉等一起用餐。司马玉听闻沐易去逝,也是止不住伤心,末尾也和司马夫人一样,催着他们成亲,让她宽心住下。瑨璃看司马楠,见他低垂着头,也不说退婚,心里不由有些儿着急。
直到司马楠送她回屋的路上,几次犹豫方道:“请容许我考虑几天。”
瑨璃轻轻点头。他又道:“明儿晚上浩生做东,约麓山书院的旧同窗们在凌嘉阁小聚。”他说完,深深看瑨璃一眼,方才离去。
瑨璃只觉得对他不住,这样一个状元郎,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不成,为何就偏在自己身上碰了壁呢。回屋子,见绿萝正坐在窗边发呆,问道:“你怎么了?”
“没,”绿萝抬手抹了抹脸。
瑨璃看到她隐约有泪光,心想她想必想起大师兄了?大师兄对她,可曾有过一点点情义呢?瑨璃的心一阵绞痛,那个从小就守护着她的大师兄,兄长般疼爱宠溺她的人,也因为她而逝去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径直上床歇息。自从爹爹和师兄去逝以来,她都睡得极不沉实,有时就这样翻转着到天明。这夜仍是一点睡意也无,直到天亮方睡了一小会儿。次日早上霍司崖托人来传口讯,说是要务缠身,晚上的小聚不能参与。
瑨璃有点浅淡的失落。和绿萝在屋中实在无聊,便一起上街走走,只觉得不过二三个月的时间,已经物是人非。看着熟悉的大街陌生人潮,仿佛还能看到江天昊影子般跟在她身后,而她跺脚生气,嫌他总是跟着她。
二人在京城逛,直到傍晚方到凌嘉阁。因霍司崖有事缠身不得来,已托人传了口讯。进门时一个人匆匆赶来,撞到了她。抬头四目相接,瑨璃不由微笑,那人则瞪着她看半晌,“你……”
“曹兄。”是曹极。
“江兄……呃,江姑娘。”曹极虽早知道瑨璃是女子的身份,毕竟第一次见到她的女装扮相,惊讶意外,更多还是惊艳。原来扮作男子可以那么英气,还回女装,一样的娇柔妩媚。
沐瑨璃道:“我姓沐。沐瑨璃。”
曹极干笑两声,让道:“里面请。”
沐瑨璃心想,他贵为太子,为何能经常一人出宫呢?还是那些侍卫,都藏在某个她不知道的角落里暗中保护?
雅致的屋子中有六七个麓山书院中的同窗,见到沐瑨璃,无一不是摇头顿足,赵行之笑道:“当时我就觉得古怪,你一个男儿家,为何脂粉气那般重。我们还只当你有那……有那僻好,不曾想原来真是姑娘。失敬失敬。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瑨璃笑笑,席间有人问到江天昊,瑨璃不由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