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年级期末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就要放暑假了。好几天前气象报告就预测今晚会有个强力台风登台,放学一起顺路走向车棚的两人,他们一个撑着黑伞,一个穿着一零一号的粉蓝色雨衣。
“粉蓝色很丑。”他视线盯着前方大雨说。
她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随即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石景霆现在已经会对她开口说话了,但一出口就准没好话,还不如之前安安静静来的好。
“黑色也酷不到哪里去!”她睨着他的黑伞,抬杠说:“像我们家的伊丽莎白就比你家的‘黑袜子’要可爱多了。”
“它叫做‘黑、熊’。”有点咬牙切齿的声音,配着呼呼雨声。他似乎很不喜欢爱猫的名字被篡改,每次都一定会纠正她。
“我觉得‘袜子’比较好听。”
“我是它主人。”他以一种“他说了算” 的视线扫过来,冷瞪她一眼。“别再喊它那不入流的名字!”
“不入流?”她瞪大同。太过分了!“难道你取的‘黑熊’就很有品味吗?”哪有人像他这样说话的?这简直是人身攻击。她在风中努力挺直身子,抬高下巴。
“它喜欢就好。”
她皱眉。“它有托梦告诉你它喜欢吗?”
换他皱眉了。什么托梦?真不吉利的说法!“别随便诅咒它!我会把它养到成为猫瑞为止。”
“谁诅咒它了?猫若不是在梦中开口,难道还会在正常的时候?”她振振有词的说。
“谁说它开过口了?”隐忍的声音。
“不然你怎么知道它喜欢‘黑熊’这名字的?”她仍是抬着下巴。
“因为我喊它时它都眉开眼笑的。”
他的形容让她“噗”地笑了出来。真的,他的说法毫不夸张。记得上次她去兽医表哥那边串门子,刚好遇上他带袜子去注射疫苗,结果一进门他就发现自己忘了带钱包,表哥都说不要紧了,他却硬要回公寓去拿。
才这么十几分钟的往返时间,当他回来时,就诊时显得格外安静的袜子突然叫得恍如隔世再会一般的激动,挣开表哥的手,扑跳进他怀里,还猛往他外套里钻,看得他们哭笑不得。
看来这对主人跟宠物啊,真的都很喜欢彼此呢。
所以说袜子会对他“眉开眼笑”,这绝不是谎言。她相信即使石景霆唤它“乖狗狗,来!”,袜子也一定会相同开心的扑向他吧?
安云雅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石景霆扬起一边眉毛,看她兀自笑个不停的模样,不懂她怎么能老是这么自得其乐?
风势加大,她几绺不乖的长发从过大的雨帽下溜了出来,在风雨中飘啊飘的,没两下就被打湿了,然后“啪”地全黏在她的脸上。看她费力跟逐渐转大的风雨以及头发奋战的模样,他细长的眼不自觉染上一抹笑意。
就在此时,她突然抬眼望他,不知是被雨水打湿还是什么缘故,她的眸底漾着亮亮的水光,流光波动,像是映着月光的海面。
她的眼对上他的眼,两人四目交接,各自都是一愣。
她愣,是因为她从未见过他的笑,不由得目不转睛盯着。
而他愣则是因为——
“哎呀,拉我一把!”娇小的她被突然加大的强风吹得东倒西歪。
他却好在原地一动不动。
“石景霆!”她呼救。雨衣让风的阻力变得更大,她看见石景霆的雨伞甚至还被吹走了,像断线的风筝,遥遥往操场天空方向奔去。
他往后退了一步。
“石景霆?”她疑惑地看向他。好不容易制服了造反的雨衣,才发现他脸色被雨刷得极度苍白。
“你还好吧?”她担心地说:“你这样淋雨会感冒的,我们快走吧。”
他又退了一步,这次她看出他是自己后退的,并非被风吹。
“石景霆?”她再喊。
他再退。
“你怎么了?”
他退,他退退退退退退退,退得老远。
她狐疑地看着他古怪的反应,跟愈来愈臭的吊眼表情,搞不懂究竟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