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或许是最解压的方式,大汗淋漓过后头脑也跟着变得清醒,一周积压下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所以如果周末有空,陆知宴就一定会去健身房放松一下。
接近十点,健身房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陆知宴从跑步机上下来,冲了个澡换上衣服。
今天晚上天气很好,不冷不热,他没有开车过来,吹着晚风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不忙的时候太少了,所以会格外享受这一会儿专属于自己的闲暇。
影子被一个接一个的路灯拉长又缩短,陆知宴回忆起刚刚裴熙南在他旁边说过的话。
他本来以为戴上耳机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别和我说话”的提示,却没想到裴总反倒对着他诉上衷肠了,所以没来得及打开蓝牙的他就被迫再一次听了一通裴熙南的表白。
他说想让自己相信,可是自己又能拿什么相信呢?难不成要天真地认为,浪迹情场床伴不断的裴熙南真的会为了他在一个月之内就浪子回头吗?谁知道裴总是不是三分钟热度?又或者等自己再次相信他的所谓情话,他又轻飘飘来一句,“陆总怎么又当真了?”
陆知宴不愿再当裴熙南和他朋友眼中的笑话,他赌不起,也不想赌,他的确执着于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但这么多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并不能事事如愿,他早就学会了及时止损当断则断。
对于他来说,保持清醒是常态,纵使对裴熙南八年暗恋也不会让他冲昏头脑。
裴熙南从健身房回来的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感觉不太妙,不能是又要感冒吧,出门的时候只穿着一个背心,出了一身汗又洗了澡,难不成又被冻到了?
怎么回事儿,最近抵抗力这么差?裴熙南加快车速,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吃药,又喝了半壶热水,他可不想再像上次一样,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直接进了医院。
然而第二天一早,裴熙南是被憋醒的,鼻子不通气,堵得吸都吸不动,他闭着眼睛,用嘴呼吸,伸手探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在告诉他——他又发烧了。
裴熙南用手臂挡着眼睛,痛苦地哼唧了两声,扯过被子连头一起盖住,他怎么现在这么不抗冻了,趁着大脑还没有变成一团浆糊,裴熙南从被窝里爬出来,随手拽了一套衣服穿上,早饭也没有力气做,喝了杯水就叫了个出租车去了医院。
阳光从车窗外面照进来,让他睁不开眼睛,本来就发烧,这么一晒更觉得昏昏欲睡,等到了医院,晕晕乎乎地找了半天指示牌,走错了好几个楼层,才终于找到诊室。
好巧不巧的,这次的医生又是上次那个,竟然还记得他之前也来过,一边帮他开药一边打趣道:“小伙子看着挺结实怎么这么容易生病呢。”
裴熙南也想知道为什么,鬼知道他有多久都没病过了,感冒两次还都这么严重。
拿着药单开了药,跟着护士去病房挂水,裴熙南不想和别人躺在一个房间,便加了钱让护士给他找了一个单人病房。
也不知道是裴熙南头昏的有点反应迟钝,还是小护士的技术太好,他还没感觉到疼,小护士已经贴好医用胶布开始帮他调整流速了。
“别睡啊,挺住,看着点药瓶,快打完的时候叫我。”小护士两手一揣兜,嘱咐到。
裴熙南闭上眼睛答应了两声,他已经困得不行了,自己估计是看不了了,趁着还清醒着给向嵘打了个电话,说了病房号,让他赶紧过来,电话还没能挂断,就睡过去了。
向嵘赶到的时候裴熙南一瓶药就快要点完了,他赶紧叫护士过来换药,皱着眉头看着床上躺着的裴熙南,脸色通红,他伸手摸了一把,不用体温计都知道并没退烧。
裴熙南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他回忆起了上一次在医院,陆知宴在病房里陪着他,帮他量体温,喂他吃饭,可是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陆知宴明明说帮他打一壶热水就回来,结果他在床上等了好久好久都没回,于是他无助又害怕地叫着陆知宴的名字,病房突然变得黑压压的,甚至有些阴森恐怖,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动弹不得,只能一遍又一遍叫着陆知宴,然而等他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见到陆知宴回来……
“南哥!南哥!醒醒。”向嵘晃了裴熙南半天,裴熙南不知道是不是被噩梦靥住了,一直摇着头叫陆知宴的名字,叫着叫着就哭了,眼泪从紧闭着的双眼溢出来,向嵘一时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来没见过裴熙南这样脆弱的样子。
裴熙南终于被晃醒了,他愣怔地看着向嵘,眼神空洞洞的,向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南哥,看得清吗?我是向嵘。”
“向嵘?”裴熙南看着他,“陆知宴呢?他不是出去给我打水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什么?南哥?你怎么了?这里哪有陆知宴啊?”向嵘一脸疑惑,“你是不是做梦了?”
“做梦?”裴熙南仔细回忆着,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把梦和现实搞混了,是啊,现在的陆知宴怎么可能过来医院照顾他?果然人一生病,脑子都不好使了。
裴熙南瞬间觉得好难过,像是被人按在水里,濒临窒息却挣脱不开的那种难过。
他伸手在床上摸索着,向嵘赶紧按住他的手,“怎么了南哥?你在打针呢,你找什么我给你找。”
“手机,我要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