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用力往下压,汉斯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脊椎骨生生地顶在了冰冷而坚硬的地砖上,即使他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没错,他相当欣赏你。不过更重要的是,他信任你。那几年,他所研究的一切问题几乎都要同你商量,甚至包括他的统一场论。”
就在这个时候,咔嚓一声,汉斯的一根肋骨被压断了,正是在左肋外侧承受压力最大的地方。剧烈的疼痛像一把尖刀直刺入汉斯的胸膛,他本能地张开嘴尖叫,但因为无法吸入足够的空气而无法叫出声来。哦,上帝,我的上帝啊!就在这一瞬间,他理性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他害怕了,恐惧了!因为他终于知道了陌生人索要的是什么,也清楚地知道了最终他将不得不乖乖地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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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理论》第一章(3)
西蒙总算停止了继续压迫,从他胸口上抽回了手。汉斯深深地吸入一口气,而涌进胸膛的气流却像另一把刀子,剜得左胸一阵剧痛。他的胸膜已经被撕裂,这就意味着左肺肺组织很快就会崩溃。剧痛使他开始哭泣,整个身体随着每一次呼吸而抽搐。西蒙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双手叉在后腰上,带着得意的微笑居高临下看着汉斯:“现在,我们彼此都很了解了吧?你已经知道我在找什么,对吗?”
汉斯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他在心中念道:对不起,博士先生,我要背叛你了。他的脑海里仿佛又出现了博士先生的身影,很清晰;那个伟人就站在汉斯的浴室里。但是,博士先生现在的模样同人们熟悉的照片上的样子迥然不同,不再是那个长着蓬乱的白发、不修边幅的天才,而是他生命最后几个月的样子:干瘪的脸颊、深陷的双眼,一副落败而潦倒的痛苦模样。这就是那个窥见了真理、但却为了整个世界的安危不得不噤若寒蝉的人。
这时,汉斯的腰又被西蒙狠狠地踢了一脚,正踢在折断的肋骨的下方,疼痛迅速地扩展到他的整个身躯,他的双眼一下子鼓出了眼眶外。西蒙接着抬起一只脚,用皮靴踩在汉斯的髋骨上,说道:“你没时间睡觉,我们有事要做。我这就去你的书桌上拿纸和笔,你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我写下来。”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浴室,一边走一边继续道:“如果有的地方我不明白,你得给我解释清楚,就像在学术研讨会上那样,明白吗?说不定你会乐在其中的,谁知道呢。”
西蒙沿走廊一直走进了汉斯的卧室。接着,汉斯听到了翻箱倒柜的声音。眼前没有了陌生人,汉斯的恐惧感开始减弱,至少在那个混蛋再次回到他面前之前,他又可以进行认真的思考了。可是,他脑子里想到的却是那个恶棍脚上的皮靴,那一双又黑又亮、同纳粹党冲锋队队员所穿的一模一样的皮靴。这个家伙企图装扮成纳粹分子的模样,汉斯感到一阵恶心。然而在本质上,这个人同纳粹分子又是一路货色,同当年身着褐色制服、齐步走在法兰克福大街上的纳粹暴徒没有什么不同,他在七岁时就亲眼目睹过这一切。但是,西蒙那些不知名的“客户”又是谁呢?如果他们不是纳粹分子,又是些什么人?
西蒙回到了浴室里,一只手拿着一支圆珠笔,另一只手拿着一叠标准信纸,对汉斯命令道:“好了,现在从头开始写。我要你写出修正场方程。”
他弯下腰,把笔和信纸递给汉斯,但是汉斯没有伸手去接,他的肺组织正在崩溃,每一次呼吸都成了对他痛苦不堪的折磨。但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尽管如此也决不帮助这个纳粹。他尖叫道:“去你妈的!”
西蒙略带一点责备的眼光看了他一眼,那神情就像人们看着一个淘气的五岁小孩。他说:“克莱曼博士,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认为你需要再洗一个澡。”
他迅速地一把拎起汉斯,再次把他的头按进了浴池的水中。汉斯又开始了拼命地挣扎,企图把头抬出水面;他的双手抓扯着恶棍的手臂,身体在浴缸上不断地碰撞。说实话,这一次折磨比起第一次来还要恐怖得多,因为汉斯清楚地知道即将接踵而来的那一系列痛苦——肺部剧烈的收缩,身体疯狂的抽搐,意识渐渐消失直至跌入一片无底的黑暗深渊。
这一回,汉斯陷入了更加深度的昏迷,当他从黑暗的无底深渊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已经耗尽了全部的体力。甚至在他睁开眼睛之后,他仍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完全苏醒。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切影像四周都模糊不清,而且他的呼吸也已经十分微弱。
“克莱曼博士?你醒了吗?听得见我的话吗?”
汉斯听到的声音模糊不清,说话的人像是被人蒙住了嘴。他向上看去,再一次看到了那个恶棍的身影,但是,他的整个身体似乎正被无数震荡的粒子构成的半影围绕着。
“克莱曼博士,我真的希望你能够表现得更加理智一些。你看看自己眼下的处境,只要合乎逻辑地思考一下就会意识到,你这套把戏简直是荒唐之极,像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永远隐藏下去呢。”
《终极理论》第一章(4)
汉斯集中注意力仔细地看了看围绕着那个人的半影,却发现那些粒子并不是在震荡,而是在不断地出现和消失,粒子和反粒子成双成对地从量子真空中神奇地突然出现,接着又同样迅速地消失。汉斯不禁觉得,眼前的景象是多么令人惊奇啊,只可惜我身边没有带着照相机!
西蒙接着道:“就算你不帮助我们,我的客户们同样也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也许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教授先生当时把这个秘密同时告诉了几个人,因为他认为最明智的做法是把这个信息分散隐藏起来。我们已经接触过其他几位老先生,他们都非常乐意提供帮助。总之,我们肯定会得到需要的东西,你何必要如此难为自己呢?”
汉斯睁大双眼盯着那些转瞬即逝的离子,它们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大,而等他定睛再看时,他又发现它们显然根本不是粒子,而是从一个空间帘连接到另一个空间帘的极其细微的弦丝,它们在波状的空间帘之间颤动,然后又卷曲起来形成管状、圆锥体和流形。 而这一切无比精致的舞蹈竟然同博士先生所描述的情景完全吻合!
“克莱曼博士,虽然我感到歉意,但是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我本来并不想这样做,是你逼得我别无选择。”
说完,他连续对着汉斯的胸部左侧猛踢了三脚,但是这时的汉斯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他看得很清楚,无数透明的空间帘已经把他的整个身体包裹起来,它们就像吹制玻璃制品时的那些弯曲的片状玻璃一样炫目、离奇,摸起来还十分柔软。但是,他身边的那个人显然无法看到它们。再说,这个人是谁啊?他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靴站在那里,看上去简直像个小丑。汉斯轻轻地问道:“它们就在你的眼前!你难道没看见吗?”
那人叹息一声道:“我看,你需要更强有力的说服手段。”他退回到走廊里,打开了衣橱的门。“让我们看看这里面都有些什么。”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装有外用酒精的塑料瓶和一只蒸汽熨斗回到了浴室里。他对教授说:“克莱曼博士,请您告诉我最近的电源插头在哪儿?”
这时的汉斯早已经把这个人抛在了脑后,他的眼睛里只看见宇宙层层叠叠的褶层,它们像一块无比柔软的毯子温暖地包裹着他的身体。
《终极理论》第二章(1)
大卫·斯威夫特和七岁的儿子乔纳刚刚在中央公园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所以心情格外的好。为了使这一天圆满地结束,大卫在第72街上的一个手推车冰激凌摊上又给自己和儿子各买了一个冰激凌蛋卷。现在是6月,父子俩正冒着黄昏的闷热向大卫前妻的公寓走去。乔纳也很开心,因为他左手拿着冰激凌蛋卷,右手挥舞着一枝崭新的三档“超级喷水枪”。他一边走一边随意地把那支高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