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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2页)

刘隐樵让顾妈取来文房四宝,彩云便画了一幅。刘隐樵看了,并无特别传神之处,但还算有些章法。他也不评论,自己铺纸另画一幅,笔墨酣畅,一气呵成。彩云在一边看得呆了。

“这是仿郑所南的画法。”刘隐樵解释说,南宋亡国后,郑所南隐居吴下,所画兰花皆无土,根茎外露。寓意为故土为元人掠取,不忍画之。

“干爹……”彩云长吁一口气,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你能不能教我画画?”

“要师法自然……”刘隐樵笑道,又在画上面题道:

“失土失旧爱,梦乡梦彩云。”

彩云看到“梦彩云”三个字,心里一动,脸上有些发烧。

“这幅画送给你,”刘隐樵看了她一眼,又低声说,“你干妈的名字也是叫彩云的……”

彩云心里不由一颤,偎依到他怀里。他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头发,眼里也有些泪光。

彩云先是星期天来,然后便每日登门,对着兰花学作画。刘隐樵回家后,便给她评改一番。两人一起吃午饭吃晚饭,说些趣事。彩云吃过晚饭就回去。刘隐樵夜里常有应酬的,若不回家吃饭,也会打电话告知一声。

有一夜,刘隐樵忘了打电话,彩云便一直等,后来留宿在兰舍。她平日午休多在楼下客房,顾妈有些惊奇,却见怪不怪。反正刘隐樵也没有交代不许留客的,便替她加了蚊帐铺好床。

彩云留着门,但直到半夜,刘隐樵也没有回来,便自己睡了。她不知道,在她熟睡的时候,干爹在床边端详着她的脸,然后转身出去。

当初听到彩云的名字,刘隐樵心里是一惊,再一想又觉得好笑,天底下叫“彩云”的女人何止千千万万。与彩云交往后,他恍惚觉得她的眉眼与妻子有些相近,但后来细看又不一样。彩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因为她的年轻。他保存着一张妻子的照片,妻子的容貌在他脑里也是永远年轻的。

过一段时间,彩云就从顾妈那里知道了刘家的一些事。

兰舍里只有两个佣人,一个是门卫兼守卫,身材魁梧不苟言笑,没有主人吩咐不会进小楼里。顾妈是刘隐樵来桂林后雇请的,灵川人,年近五十,烧得一手好菜,已经做了三年,对刘隐樵的脾气可说是了如指掌。她看刘隐樵对彩云不一般,也就小心奉承。

顾妈管刘隐樵叫老爷,管他的女儿叫小姐,管他的父母叫老太爷老太太,管他的爷爷叫太老爷。

顾妈告诉彩云,家里原来也是热热闹闹的,但去年太老爷去世后,老太爷老太太就转回乡下老家了。然后小姐也出国了,就剩老爷一个人在家。小姐名叫莉莉,老爷最疼爱她,样样由着她,说东不西,说一不二的。但小姐是个犟脾气,而且总是郁郁寡欢的样子,老爷的头发都是为她操心白了的。而且,每当有人要给老爷做媒,她总是先躲在房里不肯吃饭,而后和老爷大吵一架,老爷便放弃了。

“真是不讲理,”彩云不禁有些好奇,“她母亲已经死了那么多年,难道她要父亲一辈子不娶了?”

“小姐才不相信母亲死了呢,”顾妈摇摇头说,“她说母亲到很远的地方了,有一天会回来的。这是她小时候哭着要母亲,老爷骗她的话。她现在用这话来回敬老爷,老爷也是没有法子。”

“这么久,这里都没有女客登门吗?” 彩云又问。。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章 白太太一家,打牌(11)

“这个……”顾妈迟疑了一下,觉得背后议论主人不好,又想,这也不是什么坏话,就接着说,“这一年多倒是有一些的,但经常换着,没一个长久的。自从你来后,别人都不来了。”顾妈又看了彩云一眼,“小姐迟早要嫁人的,到时说不定会改变……”

彩云听了这一番话,心里很受用,不禁有些得意。过了一段时间,她干脆常住在兰舍里,很少回去,刘隐樵也默许了。

彩云频繁出入兰舍,后来竟至留宿,自然引起议论,小道消息满天飞。有说戏子*薄情寡义的,也有说干爹干女儿不顾廉耻*私通的。但都是私下传播而已,连最喜欢捕风捉影的《自由晚报》也没有登任何消息。即便没有新闻检查所审查,他们也不敢登出,连含沙射影也不敢的。

白太太自然也知道了,诧异之余,问彩云怎么回事。彩云便说了一些,那刘隐樵是将她当女儿看待的,并无别人口传的那样。白太太心里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不过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也是多管闲事。

“大家都说刘隐樵是特务头子,”白太太悄声说,似乎怕旁人听去,“听说他心狠手辣,专抓异党分子的,你不怕他吗?”

“我又不是异党分子,怕他做什么?”彩云笑道,“你没见过他,听来的多半是流言讹传,自然要这么说。你要是亲眼见过了,才知道他是一个多么随和有趣的人。”

3  丁香咖啡厅,等待

西巷,小院,在丁香眼里像一幅阴郁细腻的图画。那墙头摇曳的狗尾巴草是画笔,将斑驳的高墙用夕阳残月一笔一笔涂满。那漫天纷飞的细雨也是画笔,将青石板小巷蕴藏的沧桑一滴一滴洇出。那若隐若现的流萤也做了画笔,将墙外行人匆匆的身影一点一点带入墙里旅人迷离的梦境……

白兰的出现像一团火似的“呼”地将这幅图画点燃。广西学生军解散,她回来等待分配工作。回家当晚她就毫不客气地告诫母亲,打麻将是被政府禁止的,好像她就代表政府一样。

当然受委屈的不仅是白太太一人,全家都躲着白兰,凡事让着她。若要吵架,她一个人的声音可以盖住一屋人,而且说的都是报纸上的大道理,一套又一套的,谁也说不过她。

留声机多数时间也改放了激扬的抗战歌曲,只在白兰出门后才可以放越剧,声音有些走调,咿咿呀呀的,好像也受了委屈。

“文静贤淑”这些字眼和白兰是不挨边的,“女红厨艺”这些也与她毫不相干,什么“三从四德”更是听都没听过。

白兰对丁香也不讲客气,一开口就叫“丁香姐”,好像原本就认识一样,也不等丁香招呼,就进门坐下。因为房里只有一张椅子,她就坐在床头,自顾自地说起来。

丁香打量着白兰。她剪一头齐肩的短发,刚从前线回来,还没有做新衣裳,出门依旧穿着学生军的灰布制服,在家则是带补丁的便衣,唯一的点缀是一个紫色的塑料发箍。没有化妆,嘴唇天生饱满红润,总是鲜艳欲滴的样子。

丁香虽然讨厌别人来打搅,但并不觉得白兰讨厌,甚至很羡慕她的活力,觉得她的身子好像随时会从衣裙里蹦出来。

丁香最好奇的是白兰的经历,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孩子,竟然在前线闯荡了两年。而白兰也乐意谈起这些,从翻窗报名说到参加军训,从北上武汉说到辗转安徽、湖北各地。她一开口就是“我们”,好像别人和她总是一道的,而且毋庸置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白太太一家,打牌(12)

“太有意思了……”白兰一回想起来便笑个不停,“我们做宣传,演戏,发动群众……”

“我们到了前线,和日本鬼子只隔着一条小河。” 她比划着,“我们都有枪的,小手枪,可惜没有打死过日本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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