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日热闹,百姓都聚到市场上,昌盛巷这边反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顾云秋走走停停,像在看巷口的水车,又仿佛被墙上舔爪子的狸奴吸引,做足八岁小孩情态的同时,一一扫过告文牌上信息。
他看得正起劲,身后却忽然嗖嗖跑过去两人。
他们一前一后速度飞快,若非护卫在旁拉了下,顾云秋都要被他们带倒。
两人才跑过去,巷中布坊又跑出来一个气喘吁吁的老大爷,他衣衫凌乱、脸色难看,冲顾云秋几个大喊:“快捉贼!拦住他们——”
贼?
顾云秋回头一看,明白了,当即使眼色要护卫们跟上帮忙。
宁王府的护卫百中无一,三两步跟上去,没费多少劲儿就将那两人堵在巷口的大榆树下。
两人皆着黑衣,一个劲装一个短打。
他们扭打在一起,互相揪着脖领子,剩下的手在扯一个布包袱。
顾云秋站在告文牌旁,这么一会儿工夫,附近倒来了不少闻声而至的热心人,他们手中抄着家伙,把巷口堵了个严实。
见这阵仗,其中面白无须的一个突然大叫起来,指着另一个满面胡茬的嚷嚷,“你这人好手好脚!怎好意思抢老人家的东西!”
被他指责的那个一愣,张了张口,半天才憋出一句,“别贼喊捉贼!”
护卫们围在旁边也不好去拉架,只能分派一人先捡了地上包袱来禀顾云秋。
原来那老大爷是上亲家做客,出来就带了一个包袱,包袱中是给亲家的礼和一些给女儿的私房钱,所以看起来沉甸甸的。
他想着京城是天子脚下,便也没十分防人,逛到昌盛巷附近,听闻新开布坊内有精致布偶,便想过去再买些送给孙儿。
没想,才看了两匹布,就叫一个黑衣人从后蹿出来抢了包袱。
老大爷被吓得当场大喊捉贼,有名义士就拨开人群跟了上去。
巧的是,这名义士穿的也是黑衣。
短打和劲装差别本就不大:腰间束带一扎、脚上绑腿一捆,猛然一看还真分不大清。
且这老大爷眼藏损伤,看人看物都蒙一重纱,能瞧颜色轮廓,却不能精细辨人。
围观的百姓也议论纷纷:
有支持那白面小生的,说他干干净净、声音洪亮,这般自信定是捉贼的义士;有支持那蓄须汉子的,说贼人狡猾、专逞口舌之能,倒是他一身短打,看起来像个仁侠之士。
事情闹起来,很快惊动了在附近的防隅巡警的巡检使。
他带着几个兵丁过来,见那两人各执一词,也不能定夺。
捉贼拿脏,还要讲证据。
物证倒在,但人证……
作为失主的老大爷有眼疾,布坊老板、伙计和客人们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没太注意。被巡检使请过来指认,两轮下来说谁的都有,还有几个每次都指了不同的人。
巡检使无奈,只能暂将两人收押,让衙门去断。
顾云秋看到这儿,忍不住笑了一声。
巡检使这才注意到告文牌下有个鹅黄绸衫的小公子,他认得顾云秋,即便对方年纪小,还是上前见礼,“世子何故发笑?”
顾云秋还了一礼,“我这儿倒有个法子,不知大人愿不愿一试?”
巡检使想了想,问是什么法子。
顾云秋扬手一指城墙下被封闭的北水门,门上正中的铁栅栏顶部挂有枚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