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千娆回过神来时,她的四周已横七竖八躺满尸体,每具尸体不是头、颈受剑,就是心腑被戗,更甚者身首异处,甚或拦腰被斩。
那盆炭火也被打翻,烈火熊熊,已蹿上雕花梁柱。
叶寒川浑身浴血,但这些血每一滴都是别人的。
他拖着宣湛的重剑——剑刃上已满是豁口——在寂静的堂厅游走。他似乎还不习惯自己的身法,身形一晃便到了这头,身形一晃又到了那头,把他自己逗得呵呵大笑。
阴森的笑声夹杂在浓重的血腥气中,异常恐怖。
千娆茫然地看着满地尸身,除了宣湛,她还看到好几张宣家兄弟的面孔。她注意到一具被斩去头颅的尸身上滑下一块木牌。
她捡起来看,只见上面刻着“启城宣家第八子宣沛”几个小字。
她终于晕死过去。
千娆再醒来的时候,天已蒙蒙亮了,她发现自己躺在郊野的乱草丛中。而叶寒川,就躺在她的身边。
他皱着眉,闭着眼,气息微弱,好像轻轻扼住他的脖子,就能将他扼死。
突然,头顶几只蝙蝠嘶嘶叫着飞过,前方现出几个熟悉的身影来。是南秧娘、阿陶和龙嫣。
三人跑了过来。
“龙嫣你这蝙蝠竟这般管用,”南秧娘说,“当真把人找着。”
三人围到叶寒川身边,见他全身鲜血,个个花容失色。南秧娘伸手探他的鼻息。
“他没死。”千娆说,“都是别人的血。”
南秧娘替叶寒川诊了脉,恨恨道:“我就说燕安庄园是个陷阱!虽没受外伤,内伤极重!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逃?千娆心里苦笑。“你们很快就会听说了,”她说,“到时,不用怀疑有任何添油加醋。”
南秧娘听她语音变了,问:“你的七锦魔蕈解了?那叶寒川他……”
“他的那支魔蕈已经被我丢了。”
“什么?”南秧娘心里一凉,“黄色子株也丢了?”
“丢了。”
“丢哪儿了?”
“燕安庄园。”
“你……”南秧娘气恼至极,但看着千娆的凄楚模样,她勉强按耐。这时,她注意到千娆脖子里的蓄真眼不见踪影,心中更凉,又问:“他的蓄真眼呢?你为什么没戴着?”
“也丢了。”
“你是不是成心的?”南秧娘气极,再也按耐不住,直接伸手在千娆身上乱搜。千娆一动不动,由着她搜。
本该在此时出言指责的龙嫣,这时却一句话也不说。
“唉!”阿陶打圆场说,“鬼门关里逃出来,不死也脱层皮嘛,我们先别说这么多了,趁现在天还没亮,我们先上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