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川将宣沛拿来的药检查了一番,就按千娆坐倒,挽起她的袖子,替她清理伤口,敷上伤药。
这伤药十分温和灵验,一敷上,伤口的疼痛就立刻减轻许多。千娆看叶寒川脸色铁青,便夸大其词地说道:“这药也太灵了,怎么一点也不会痛了,再挨两下也不怕。”
叶寒川无奈地摇了摇头,替她包扎妥帖,说:“你怎么这么傻。”
“我再傻有你傻吗?”千娆起身,褪下叶寒川肩头的衣物,说,“你这两个伤口前后贯穿,可不是小事,止血要紧,更要防止化脓溃烂,否则命也要丢在上头。”
叶寒川知道千娆这般作法,不过是为了替他用药,虽心中极不认同,却也不忍心拂逆她的好意,乖乖让她上药,一面不无严厉地说:“还不至于让你用这种方法来求药。”
千娆得意一笑,说:“这药效果这么好,一看就是上好的金创药,宣沛对我终究是有爱护之心。你用了这药,我才放心让你一个人……”
叶寒川已猜到千娆的意图,打断道:“你不要说了。”
千娆不管他,接着说:“他现在什么也不肯说,不过是因为你在这里罢了,你若离开,我再慢慢劝他,他一定会给我名单。”
“别说了,”叶寒川铁青着脸,“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什么也不用担心,”千娆肯定地说,“宣沛不会害我。”
“他已经疯了你看不出来吗?”
“你有更疯的时候,不是吗?”
叶寒川一愣。千娆紧接着后悔了,连忙捧住他的脸,一迭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意思是说,就算宣沛疯了,他也不会害我。——三天,你只要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让他把名单交出来。”
“三天?”叶寒川不可思议地摇头,“你让我把你丢在这里三天?——不可能。三天时间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别说三天,一个时辰都不行!我们根本不用这样麻烦,我就不信他的嘴能有多硬,你不用怕伤着他,就算不伤他一根指头,我也有办法逼他说出来。”
“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那你是要我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还是躲起来装作不知道在发生什么事情?”
“随你怎样,有何不可?”叶寒川冷冷道。
“我们不能这样对他,”千娆急得几乎跺脚,“我们欠他的。”
“欠他的,等拿到名单我连本带利一并还他。”
千娆忽然平静下来,她跌坐到椅子上,问:“你打算怎么还?用命还吗?你就这么不想活着?”
叶寒川脸上的凶狠也渐渐褪去,他道:“活着固然是好,死了也未必就是件坏事。至少,不用再连累你,你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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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娆苦笑,纵然她曾好说歹说,这些日子叶寒川还是一直在求死。她直直望住叶寒川,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坚定:“那我告诉你,叶寒川,你若死了,我决不会多活一刻。”
“那无忧要怎样长大?”叶寒川问。
千娆不舍地看了眼睡得香甜的无忧,狠狠心说:“就当他命苦罢。”
叶寒川低下了头,他身上的怒气已经消散,只剩下脱力般的无奈。千娆接着替他清理伤口,说:“你只要相信我,这三天什么也不会发生。”
“我做不到,阿娆……”他低声说,“我怎么做得到?三天……我宁可受销魂散毒发之苦……”
泪水一下子从千娆眼中涌出:“我总要让你受苦,对不对?”
叶寒川抬起头,他有些惊慌地替千娆抹去脸上的泪水:“别哭,阿娆,别哭,我没关系。”他的胸膛强烈地起伏,视线茫然而无措,他似乎要下定决心,却又脆弱地将脸埋进千娆的颈窝。
“曾经,我拼命地逃离你,”他说,“害怕对你的情素,直到我想起儿时见过的那张烧焦的襁褓。一旦心里起疑,就再也无法安宁。我回到惊奇谷查寻真相,发觉你我果非血亲,我有多么欢喜,就有多么痛苦,因为我知道金眼不会放过我。我对所有人冷眼相待,只为了不与任何人纠葛。唯独阿娆你,我没能把你从身边推开……我本有机会那样做,我本该那样做……蚀心之痛又算什么?我本该忍住,我一向能忍……”
“你不用忍,”千娆环抱住他,不住地说,“不要忍,再也别忍了……”
“可现在……”叶寒川接着说,“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紧紧抓住了你,求你不要再让我放手。”
“你不用放手,”千娆哽咽道,“不过短短三天,我会回到你的身边。”
“三天,三天……”叶寒川死死抓住心口,身子也颤抖起来,“阿娆,梦该醒了对不对?终究是梦对不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想怎样报复我都行,但求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我真的受不住……”
这句话狠狠刺痛了千娆的心,泪水无法扼止地大滴滑落,她曾以为她带给叶寒川的伤早已一笔勾销,但此时她才发觉,那些伤,每一道都留着深深的痕迹。
“对不起,”她哭着哀求,“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求你不要这样想,求你相信我好不好?”
泪水滑进叶寒川的脖颈,叶寒川的颤抖渐渐平息,抓在心口的手也渐渐松开了,千娆的泪水使他稍许镇定。“我信你……”他叹息般说,“我自然信你。你想要我怎样,我就怎样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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