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娆万万没有想到,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什么?”
“你放心,这不是什么毒药,对人体不会有任何损伤,不过是一剂效过即消的惩戒方。但你若不做,那就只能拿你的脊梁骨赔给葛四了。”宋简心说着一掌拍上桌面。
千娆吓得又低下了头,惩戒方她倒听说过。谷里有许多样式的惩戒方,用以惩戒违犯谷规的谷人,有教人惊怖的,有教人苦痛的,甚至还有教人发痒的,所有惩戒方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效过即消,不留损伤。虽然谷里已不再炼药,但尚有一些存货,至今仍偶尔使用。
她想问问既然是惩戒方,为何还要加入她的鲜血,却又不敢多问。她心中惊疑不定,除了实实在在的害怕,更感到一种令她遍遍发寒的疑虑。身边一片白色衣角掠过,宋简心已经离去,她在冰凉的地面上良久瘫坐。
她怕被叶寒川瞧出形迹,不敢再去找他,收好药瓶,回到房中蒙头卧倒。她蜷缩着,疑惧着,犹豫着,六神无主。
夜深,叶寒川终于回来了。千娆努力调整呼吸,假装已经睡着。
“既然睡不着,”叶寒川却轻易识破,“怎么不来找我?”
千娆暗暗惊异,心想:川哥哥如此察微观末,我如何能在他的饮食里动手脚?“我怕你练功练在紧要处,”她回道,“不敢去打搅你。”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他问。
千娆心中犹疑无助,说:“川哥哥,你能过来一下吗?”
这一年,叶寒川极少越过屏风走进千娆的隔间,此时他依言走了进来。千娆将他拉到床边,把脸埋进他胸腹间偷偷抹泪。
“害怕了?”叶寒川说,“明日我早些回来便是。”
“川哥哥,”千娆可怜兮兮地说,“我做了噩梦,所以睡不着。我梦见我娘打断了我的脊梁骨赔给葛四叔——如果我娘真要这样做可怎么办哪?我不想像葛四叔一样做瘫子。”
“我不会让她那样做的。”叶寒川说。
千娆听了,颇感安慰,但她又想:娘说起话来严丝合缝,头头是道的,川哥哥这人又实在得很,若经娘一说,连川哥哥也觉得我的脊梁骨该打断,那怎么办?我得再试他一试。
她放开叶寒川,一本正经地望着他,说道:“可是我娘说都是因为我故意躲着,不给庄里报声平安,才教庄里那么多人苦苦找了我几天几夜,才教葛四叔白白摔断了脊梁骨,如果不打断我的脊梁骨,庄里人义愤难平,葛四叔义愤难平。”
“你虽有过错,但就算打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断了你的脊梁骨又于事何补?不如教你将功补过。”
“如何将功补过?我娘说我娇生惯养的,也用不到我做什么,就是要打断我的脊梁骨赔给葛四叔消气。”
“如果非要打断一根脊梁骨赔他,”叶寒川说,“那便打我的好了。”
“川哥哥,”千娆直觉得不可思议,“你就这么看轻自己的身体吗?”
“毕竟你我有错在先,”叶寒川说,“才教葛四叔枉受苦楚。”
千娆暗暗泄气,想:川哥哥空有一身本事,竟如此这般毫无争执之心,那他这身本事要来何用?我若有这身本事,敢叫谁动我一下?“川哥哥,”她说,“不管为了什么缘由,你总不能任由别人把你打瘫了啊!”
“倘若非要我瘫了,葛四叔才能平气,我便陪他瘫了。”
“你……”千娆气得哑口无言。心里想:看来川哥哥练的那什么拟佛邪经又有精进,想法愈发邪门离谱。不如我就依娘说的给他下药,总比叫我俩被打断了脊梁骨强。
第二天,千娆一早起来准备早饭,她蒸了一碗放满姜末的鸡蛋羹,将药粉撒入,狠狠心割破自己手指,滴了三滴鲜血进去。淋上香油、酱油,再撒上葱花和落英花瓣,她将鸡蛋羹端到了叶寒川面前。
“川哥哥,”千娆打定了主意下药,倒也不觉得十分心虚,“最近你练功这么辛苦,我特地给你蒸了一碗鸡蛋羹。这落英花瓣味道很是清新,我也放了一些点缀——你放心,我拣的都是最干净最新鲜的。”
叶寒川只是闻了一闻,已微微皱眉,问:“你还放了什么?”
“姜啊,我听柳儿说,早上吃姜赛参汤!”
“还有什么?”
“香油,就前两天薛伯带过来的。”
“还有呢?”
“盐巴、酱油、葱!哦,水是我老远去打的山泉水,可没用井水。”
叶寒川兀自皱眉。
“很怪吗?”千娆怕被他看出端倪,便想将蛋羹端走,“那我重新蒸过。”
“手怎么了?”叶寒川看到她手指上的伤口,问。
“切姜末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
“不用重新蒸了。”叶寒川说着拿起了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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