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娆立马跳起身,冲出房门,跑进院子,那熟悉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她追出院子,又见夜色深沉,树影招摇,还去哪里找叶寒川的踪影?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忍不住又是一通落泪。
此后,千娆每天都在落英山中转悠,指望何时能与叶寒川碰面。一日,正好是月市,千娆趁着柳儿赶月市,又来到叶寒川的住所,坐在门前枯等。阿陶恰巧经过,见了千娆,奇道:“娆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千娆见了她,扭过头不理。阿陶又说:“你来找川公子?你不知道川公子已经出谷去了吗?”
千娆闻言又是震惊又是疑惑,直直地瞪着她。阿陶接着说:“就在昨天,川公子来找我,叫我领他穿过谷道。他看着憔悴得很,还叮嘱我说,如果途中他突然想要掉头回去,就干脆将他推进谷道以外的毒地,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你不知道他穿行谷道时的脸色有多吓人!好在总算是平安通过了。我想他这样苦苦支撑也要出谷,总不会是为了在外面遛个弯再回来吧,再说他也没跟我约定什么时候再领他进来。——所以我猜,他必定是不打算回来的。”
千娆越听越惊,听阿陶说完,忍不住无声地大哭起来,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哭叶寒川似乎中毒未解,自己实在害他不浅,难怪他不肯原谅她;更哭叶寒川不肯相见,他若气她,为何不打她骂她,而要避而不见,不辞而别?
阿陶见千娆突然痛哭,不由慌了神,忙改口说:“娆小姐你先别急啊,我是说他昨天肯定没回来,但没准下个月的开放日他就回来了呢?”
千娆想到至今也不知道叶寒川究竟中的什么毒,不理阿陶劝慰,起身往庄子跑去。
自打记事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去见娘,但她没想到,她还没进院门,就被楚婶拦了出来。
“小姐,”楚婶奇怪地压低着声音,“你怎么来了?”
千娆不理她,想径直闯进去,楚婶忙将她扯住,关上院门,说:“小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夫人还生着你的气,你可千万别这样闯进去。等夫人气消了,自然会见你。”
千娆暗想:她要我给川哥哥下药我都照做了,她还有什么可气的。她不理楚婶,想强行推门进去,楚婶赶紧拦住,说道:“小姐,夫人现在不想见你,你听婶婶的,赶紧回去。”
她见千娆仍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又说:“就算见了夫人,你又能说什么呢?”
千娆被说到痛处,心里泄了气,沮丧地离开了。
夜里,千娆在梦里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叶寒川,他神情痛苦,瘦骨嶙峋,但一双眼依然纯净,他问:“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害我?”
千娆惊醒过来,可怕的愧疚感和无尽的担忧使她掩面痛哭。
熬到下一个谷道开放日,千娆又去叶寒川的住所苦苦等待。日头偏西,一个俊逸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帘。
千娆大喜,赶紧迎上前,刚跑出两步,她微微一怔,这才认清了来人。她不由泪如泉涌,飞奔过去,一下扑进那人怀里。
来人微微笑着望着怀里抽泣着的人,说:“是哥不好,哥回来迟了。”
千娆愈是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他身上蹭,哭够多时。他笑道:“哭吧,就当给我接风洗尘了。”
千娆顿时破涕为笑,抹抹泪,打量着眼前这个阔别一年的人。乍看他确实与叶寒川有几分相似,只是身形偏单薄,不如叶寒川那般颀长健硕,同样俊美的五官更偏柔雅。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哥哥,叶云泽。
“要回庄了吗?”叶云泽问。
千娆看看天色还早,谷道尚且开放,叶寒川或许还会回来,摇了摇头。
“那就再坐一会儿。”
千娆点头。
叶云泽已在柳儿那里听说了发生的事情,见千娆光是点头摇头不吭声,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日,千娆碰到的那株彩蕈叫作七锦魔蕈,是惊奇谷各种奇花异卉中最罕见也最奇特的一种。
每株七锦魔蕈都含七支子株,各支子株各是一种颜色——紫靛蓝绿黄橙红,每色子株可封锁人身一处经络,分别对应喉、耳、目、左腿、右腿、左臂和右臂。这七锦魔蕈更独特之处在于它的解药,它无别药可解,唯一的解药是七年之后的原色子株。而七年之内中双色子株毒者,立死。
千娆中的是紫色子株的毒,因而已经失声,若要解毒,只能等七年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