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桌上的菜色,俱是大菜,烧鸭掌、咸烧白、红烧肉……菜是十分丰盛,可惜傅盈欢没什么期待。她满心的忐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长夜。
又等了会儿,还未见人回来。盈欢更等得焦躁,在房中踱步。
这一日终是等得菜都凉了,傅如赏却还未回来。
她不由又想,是否他故意叫她苦苦等待?可转念又摇头,这几日,傅如赏待她与苏眉如何,她看在眼里,并未太坏。她不该这样揣测他。
只是……还是有些不安。
眼看夜都要深了,盈欢正犹豫要不要命人把菜都撤下去,便听得府门处传来马车的动静,似乎是他回来了。她顾不得那么多,索性行至路上,与匆匆回来的傅如赏打了个照面。
“……可是出了什么事?”傅盈欢一见到他冷着脸的模样,又有些心慌。
的确是出了些事,显王一案牵扯到好几位朝中官员,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皆在其中。原是查办了兵部尚书张家,已经收进监牢,但显王与这两人明面上没有往来,所以暂且没动。可今日,兵部尚书却被人劫狱,逃了出去。因此闹得满京风雨。
傅如赏联络禁军,已经封了城门,连夜排查可疑人员。他忙起来的时候,本就比较用心,加之前几年家中只孤身一人,便下意识忘了这回事。
这会儿见着傅盈欢,才想起来还约了她吃晚饭一事。这会儿时辰已经很晚,早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傅如赏与傅盈欢两相对望,只有檐角那盏风灯孤独地打了个圈儿。
傅盈欢先开口:“你可吃过晚饭了?”
傅如赏摇头,别说晚饭,他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那便去吃点吧,正好,菜还没撤。”傅盈欢低下头,有些不适应。她从未如此平和又家常地和傅如赏交流过,从前在家里,除了冷眼旁观便只有鸡飞狗跳。
傅如赏嗯了声,跟在她身后。看她影子落在灯光下,拖得细长,恰好落在他脚下。
傅如赏一路踩着她影子,行至新荷院。门口的婢女行过礼,迎他们进来。夏日天色炎热,菜不好热,因而还是冷的。
她解释:“我不知你今日有事忙,所以……”
他倒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入了座。
傅如赏今日的确是忙,连官服都未来得及换下,因而连佩剑也在。他解下佩剑,沉甸甸地往桌角一放,让盈欢心中一惊。
因他总喜欢冷着张脸,不爱笑,也不喜与人谈笑,外头给他取了个不好的名字:冷面阎王。这名字由来,因为只要傅如赏出面,几乎都是家破人亡的事儿。倒也有几分贴切。
这名字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调笑的东西,可落在本人心里,定然也不好受。
盈欢看着那剑,便想起这事儿来,不自觉看了眼傅如赏。
他已经端起碗,大口地吃东西。他虽是武官,但举止也斯文,这会儿倒是有些狼吞虎咽的架势,可见是饿急了。
盈欢天气一热,胃口便不大好,因此小口吞咽几下,便放下了碗,给他递水。水是特意冰过的,清凉解暑。
傅如赏接过,也没说话,一顿饭吃得很急。待吃过饭,盈欢便让人把餐盘撤下去。她几次偷偷打量,却总欲言又止。
他今日忙活一天,身上汗味都有些发馊,经风一吹,更是令人蹙眉。盈欢道:“春雨,柳枝,你们去准备热水。”
傅如赏起身的动作一愣,直勾勾看着她。
被他一看,她又局促起来,绞着自己衣角,倒没出声。只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大合适。
好在傅如赏很快转过头去,也没说什么。
她暗暗松了口气。
她们备水很快,傅如赏起身去净室,他沐浴不比女子,三两下便结束出来。出来时,已经换了身干净寝衣。
盈欢坐在妆台前,撑手趴着,听见动静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