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一瞬,老实说,“够。”
夏建军爱财如命,但基本开销不会缺了她的。
她说了够,但他还是放下碗筷从兜里掏出几张钱,“我出去几天,这点儿钱你拿上,有事儿叫我。”
夏灼瞧了眼桌上的钱,点了点头,其实她就算有事也不会叫他的。
他不回来最好。
免得吵架。
夏灼见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也安静回了房间,她午休要求不高,有空就少睡一会儿,或者不睡也行,这会儿拿出卷子简单整理,做完一系列工作装回书包,目光再次看到包里那张薄薄的黑白报纸。
她把报纸挑出来随手放抽屉里,第34b期。
底下是第34a期,东西发下来夏灼没看就扔进去了,她也不会知道,这两期报纸的词汇积累连起来是:
山止川行,风禾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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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附中雷打不动放寒假的日子还有十天,这几天老师讲讲卷子,学校任务还算是轻松,路边商店越来越重的年味已经让他们的心思提前放寒假了。
雪天路滑,夏灼最近不得不放弃小电驴,提前出门,坐公交上学。
她想着等过了年,找机会向夏建军提一下搬去筒子楼住,她一个人住也行,筒子楼背后就是附中,走路不到五分钟。
高三还剩最后半年,她想争分夺秒地努努力。
其实从高三上半年开始,附中清北班的学生已经差不多陆陆续续全住进筒子楼里去了。
毕竟单独的房子,比学校六个人一间的宿舍要方便,楼里出来进去都能看见穿校服的学生,大概率还是年级前五十,晚上相互串门背书的做题的问题的,挨着学校,很有大考的氛围。
一年又一年,这楼里也算是住过一茬又一茬的重本学生,风水都跟着好了。
公交车到站,夏灼上车付过钱,很快被新上来的人群拥着往后走,她匆匆忙忙刚拉住吊环,视线里倏然撞入这两天总能遇到的那个身影。
少年卫衣帽子兜在头上,头靠车窗,抱着胳膊,轻阖着眼像是在补觉,那模样很困,是睁眼就想毁灭世界的那种困。
夏灼看了两眼,把身子朝向另外一边,装没看见。
她不太擅长跟人说话,尤其是这种半生不熟的,见了走掉不合适,但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公交车摇摇晃晃,从她上车到附中一共五站,后面座位上的少年靠着椅背,看了她四站。
陆风禾是困,但这个车晃得像下一秒就会翻过去似的,他睡不着,目光扫过去一眼就能看见几个附中的学生,其中“女施主”手拉着吊环,露出截纤细手腕,手腕上戴了一个莹白色的玉镯。
他忽然挺纳闷儿,是现在姑娘手腕都那么细吗,那手腕儿细的像一掰就折。
他盯着那只镯子多看了两眼,他身边戴这东西的不多,以前倒认识一个。
不过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茫茫人海,甚至都不在一个城市,这要是还能碰见得狗血到什么程度。
附中站,到站的学生先后下车。
夏灼刚上公交站台,一股冷风便兜头兜脑地扑过来,她手缩在袖子里,只伸出几根细白的指头勾了下书包,又像只企鹅似的揣进校服口袋里。
这天气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