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驰霄微微一怔。
楚南柠大大方方地道:“你今天的目光很奇怪,莫非你此去北境,没有找到要找的人,所以,觉得与我同病相怜,才用这种目光看着我?”
夏驰霄嘴角微抽,这话他该怎么答?
他左右手各有一个酒坛,扬了扬:“要吗?”
“多谢!”
夏驰霄递她一坛。
这是刚从无见大师那里顺来的。
无见大师在南山寺是闲云野鹤般的存在,但辈分和无妄大师一样高,如今南山寺的主持大师都是他的师侄。
两人是无字辈硕果仅存的僧人。
不同的是,无妄大师年过古稀,白眉白须,老态龙钟。
而无见大师如今才二十九岁,他经常出寺云游。四年前游历到北境时,与夏驰霄相识。
光滑而精致的酒坛,一斤装。才拿在手中,便有酒气透瓶而出,醇香诱人。
楚南柠觉得此时这酒真是应景。有什么比心情不好的时候来一坛酒更恰当好处呢?
她揭开盖子,醇香更浓郁。
喝一口,清冽甘醇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她享受般地微眯了眼睛,眼底的郁色都褪去了些许。
夏驰霄看着她喝酒的样子,洒脱中带着自在,举手投足,尽见飒爽风姿,不知怎的,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你说你与你夫君在北境失散,那你希望找到他吗?”
“希望啊!”楚南柠大大方方,“我希望他还好好活着,没受伤,没生病,完完整整,健健康康地出现在我面前!”
夏驰霄心中一喜,就听见楚南柠下半句:“我等他回来和离!”
夏驰霄刚刚高高飞扬起的心突然就跌到了地底,他声音有些干:“为什么?”
大概是一支下下签,一种永远回不去的低沉情绪,还有此刻佛寺里的梵音让人沉静,又或者,是夏驰霄愿意领命去北境剿匪,愿意亲自去寻一个乡下的妻,让她觉得他人品还不错,也可能是酒香醉人。
楚南柠笑着道:“不为什么,大概是,我们原本就是陌生人。”
她又喝酒,这是喝了一大口。
她的回答透露了很多信息,换别人会问一问,但是夏驰霄太清楚了内情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眼前女子的眉眼如此熟悉,他们有世间最亲密的关系,可是,却又彼此陌生。
他也喝了一口酒。
是无见大师独家酿制的白露雪,四年前他们在北境畅饮,喝下去的都是豪情万丈,喝下去的,是志趣相投,是未来畅想。
可此刻分明醇香的酒,他却觉得有些苦涩。
他顿了顿,才道:“是因为心中有所属,所以想要和离吗?”
楚南柠失笑:“属什么属?一个人过日子不香吗?”
夏驰霄错愕,不禁也摇头笑了。
他似乎忘了一件事,像楚南柠这样特别的女子,她可以从北境将祖母带到京城,而且安定下来,并且拥有自己的产业,又让安远侯求着把她认回侯府去,有能力有手段,有想法有主见,一般的人,又如何能入她的眼?
一般的人,她又如何会迁就?
他举起酒坛,向她示意。
楚南柠笑着和他碰了碰,道:“你在寺中喝酒,就不怕被赶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