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丽嫔哭天喊地的跑进翊坤宫,骂骂咧咧的说温小仪拐了她的宝贝儿子平王时,无论是抱着儿子吃糕点的建兴帝还是正摆开架势手谈的皇后娘娘与温止,心中升起的都是同一个感觉,叫做“恶人先告状”。
讲道理,平王偷偷溜出来快一个时辰,偌大的长春宫中无人发现不说,温小仪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找来陛下耐心陪伴,到底有哪里能看出这是温小仪的恶毒计谋,是为了害平王殿下安危的啊,真当翊坤宫里的暗卫是摆设吗?
看到坐在屋里的人,一路沙哑着嗓音呼唤着平王的丽嫔有一瞬间的怔忪,定格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扭曲和狰狞,吓得建兴帝怀里的小正太一个哆嗦,差点被口里的蛋糕给噎着了。建兴帝一边给他拍背喂水,心中忍不住腻歪,自己当年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位,还一直觉得她挺漂亮的?
“丽嫔,你的规矩呢?”皇后娘娘不怒自威,轻轻一句话,丽嫔便条件反射的跪了下去,想接着哭诉却又不知该如何圆场,竟是哽出个嗝来,显得十分滑稽。
“罢了,你起来吧。”建兴帝只觉得无趣,不等她们互相见礼便抬手免了:“朕不知你的长春宫平日里是如何管理的,但皇子偷偷跑出来却无人发现,这便是你说的好好照料——朕实在是有些怀疑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好好照料一个孩子。如果你真的不懂,朕可以让皇后好好教你,实在教不会便将泽珑提前送去皇子所,总之朕不希望朕的儿子会是个满口刁钻谎言和怨怼不平的人,朕希望你能记住朕的话。”
对于建兴帝来说,这已经算是他对后宫嫔妃非常重的话了,丽嫔被训的抬不起头,心中却更恨温止,若非她知情不报,让自己出丑,又怎么会召来陛下这般的误会?
实力躺枪的温止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大宇宙——啊不对,是丽嫔娘娘的恶意,那是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阴冷感。不过作为看过《XX欲孽》和《XX传》的温·戏精·小仪·止,她对这种宫斗撕逼已经是期盼已久了好吗?只恨丽嫔的战斗力太弱,不敢当着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面与自己开撕啊。
大约是温止的期盼太过强烈,让皇后娘娘感受到了她的异样,已经把她划入自己的保护范围的李皇后瞟了丽嫔一眼,凉凉道:“丽嫔,你入宫六年,好歹也是温小仪的前辈,这便是你的礼仪吗?”
“妾……妾指错,请娘娘责罚。”丽嫔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却又不得不强撑着自己柔弱的人设,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看的让人不禁心疼。
若是往日,建兴帝只怕就轻轻放过了,可是才看过真·柔弱·温小仪的表演,再看眼前的白莲花,就怎么瞧怎么假:脸上苍白那是扑了粉,里头红彤彤的当朕瞎吗?还有这胳膊腿儿小蛮腰,明明是练过的啊,哪像温小仪,苍白的脸上就是覆了胭脂也只是气色看上去更好些,仔细看还是透着青灰,却从不装出这般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到的样子,该翻白眼翻白眼,该怼人便狠狠怼人。
想到温小仪,建兴帝对丽嫔更加腻味:“既然知错,那就好好道个歉,然后闭门思过吧,今年的宫宴你就不用参加了。这段时间朕闲着,泽珑就跟在朕身边,你且静下心来想一想,再将宫规抄上十遍吧。”
一道晴天霹雳将丽嫔是真劈的要晕倒了,只是她心中到底是明白的,如果这时候真晕了,那可不就是明晃晃的怨怼和抗旨吗?强撑着行了礼,在胭脂和琥珀的搀扶下回了长春宫,全程什么都没做只在装鹌鹑的温小仪茫然:“这就可以了?”
“怎的?觉得这惩罚不够?”皇后娘娘笑的温和。
温止赶紧摇头:“够了够了,其实妾是觉得是不是有些太重了。毕竟不能参加宫宴……”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她这样的死宅,对后宫女子来说,参加宫宴可是刷脸的重要时机。
“她是自己糊涂了,合该冷静冷静,”建兴帝一手拎着小崽子周泽珑,一边耐心道:“之前朕宠着她,竟是将她宠的有几分心大了,总想着再生个儿子好封妃,现在冷一冷她正好。”
“正是这样。”李皇后接着对温止进行宫斗培训:“之前你的处置就很恰当,直接让阿七和小齐子找了本宫和陛下,便是丽嫔想要颠倒是非刁难你也没办法。今后若是碰上这样不知礼却比你份位更高的嫔妃,你也要这般先周旋着,切莫硬碰硬,否则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这话建兴帝就听的有些尴尬了,赶紧打断皇后娘娘的话:“后宫中的高位嫔妃也就是丽嫔脾气大些,其他人还是很不错的,当然,这都是皇后娘娘的功劳。”被爱妻美妾一起看着,建兴帝也有些受不住,颠了颠手上的小崽子,打了个哈哈:“那什么,朕先带泽珑回乾清宫去了,皇后可要顺路去坤宁宫?”
皇后才懒得理他,与温止一起行礼恭送后,拉着温止的手再三劝道:“今儿陛下进了你这翊坤宫,禁足和不许探视的命令便算是破了,今后少不得会有人与你明里暗里的说些什么,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许冲动,有什么事儿只管回头告诉本宫。”
把话说的这么明白,皇后娘娘是真心在教温止了,她心中感动,也更加真诚道:“娘娘您就放心吧,我可会装高冷呢。”板起脸,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又是刚进宫时那个波澜不惊举止淡然的温小仪:“我就这么静静的看她们说,不信她们能坐得住。”
这话说的李皇后也是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个促狭鬼,总之别惹事,但也别怕事,真有事儿便来找我,我帮你兜着,可记住了?”
温止老老实实的点头,皇后娘娘又叹道:“其实最好就是你赶紧生个儿子封嫔,甚至是破格封妃,柳贤妃的封号位列三妃之末,你若是封妃一定是后来居上,便再没有谁可以这般横冲直撞兴师问罪了。”
温止一脸的生无可恋:“……不要,我身体虚弱受不得陛下的摧残,我要静养。”
这个话题皇后娘娘说了不是一次两次了,温止也知道她是真心为了自己好,只是——若说最开始是为了装柔弱降低自己的危险性,把不容于世的力量硬生生演成了人畜无害甚至损己利人,让两位大老板不仅不再忌惮,反而十分同情她,那现在的温止纯粹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之前只是把皇后当做后宫NPC,翻红浪也就翻了,然而现在真心将她当做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这种抢人丈夫的事儿,一个现代人表示压力很大啊。
将皇后娘娘送出翊坤宫,扶着额头想不清楚的温止茫然四顾:虽然好像什么都没做,不过自己的第一次正经宫斗,似乎是圆满成功了?
腊月二十九,宫宴如期在乾清宫的前殿举行,大家环顾一圈就发现温小仪和丽嫔双双缺席。温小仪身体不适告假那是早半个月就从皇后娘娘这里透露出来的,但是丽嫔……
想到两天前丽嫔哭哭啼啼的冲进了翊坤宫,没多久就灰溜溜的出来,自己儿子也被陛下接去了乾清宫里,后宫各位大小主子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温小仪这战斗力是真强啊。
可不是呢,据说下头宫女太监往坤宁宫乾清宫一跑,娘娘和陛下就都放下手头的事儿赶过去了。
丽嫔当年多得宠啊,这后宫就是这样,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不过丽嫔是有些刻薄了,尤其是进了新人之后,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也不怪皇后娘娘逮着机会就敲打她,这次更是借着温小仪的手狠狠惩戒了一番。
无论如何,这温小仪大家还是少惹为好,没看皇后娘娘是一心一意的护着她吗?
宫宴上,皇子公主们聊着趣事,宫妃们则打着眉眼官司,用眼神传递信息,于是建兴十九年宫中的第一个八卦便是温小仪端的有手段,居然一举斗倒了前宠妃丽嫔,让丽嫔里子面子都掉了个干净,不仅自己被禁足无法参加宫宴,连六皇子都被陛下威胁要提前送到皇子所去。
吃瓜群众温小仪: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不过被传的神乎其神十分有手段的温小仪此刻可没什么闲工夫,她找建兴帝要的矿石和猛火油终于到位,翊坤宫后院的耳房也砌好了小窑,只等着她一声令下,就可以尝试烧制玻璃了。
是的,时隔十几年,制造玻璃的计划被她提上了日程。这个方法她已经在空间中尝试过,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匠人们能够控制好温度和时机,就能烧出通透漂亮的彩色玻璃,或者说是琉璃来。
不过翊坤宫中并没有匠人,温止便找了几个会些手艺的太监,无非是多失败几次罢了。从腊月二十九开始到正月初六,连续失败了上百次后,这些太监们终于找到了诀窍,石英砂在高温中慢慢融化,被各种颜色的矿石粉末染成绚丽的色彩,等到入模凝固之后,将模型打开,通透又梦幻的琉璃制品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琉璃……这就是琉璃?”已经傻眼的小齐子顾不得盘子仍旧微烫,拿在手里细细观摩:“可真漂亮啊。”
“可是琉璃应该是药玉与琉璃母做出来的啊,怎么会是沙子呢?”阿九疑惑的扯自己的辫子:“那么贵重的琉璃真的是沙子烧出来的吗?”
“我可有说这是琉璃吗?只是长的和琉璃有几分相似罢了。”温止毫无责任感的随口瞎说:“这个叫水玉,取义通透如水,温润如玉,是我要先给娘娘的千秋贺礼,所以你们现在都少给我说废话,赶紧的给我把一套东西都弄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被自家小仪抢白几句,小宫女小太监们却是一点儿都不怕,依旧笑嘻嘻的,只是速度却快了起来,和其他太监们一起把沙子重新倒入窑中,拉动风相点起大火,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