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开空间,与外界隔绝,这样冒险的举动虽然躲开了毁灭,却无法彻底脱离影响。在长年累月的积累下,遍布外界的魔气总能找到空间不稳的裂缝侵入,污染了不死之国中原本纯净的清气。
此后,甘木坚持了许多年,终究还是病了。
连带着整个神树一族也开始被魔气侵蚀,举族病变。
原本为了维持空间结界和驱逐魔气,甘木就耗费了比之前多许多的能量。它的积累速度渐渐跟不上消耗,身为它生长代谢的一部分,甘木之实,作为神树一族摇篮的果实,越来越少结果。
本来镜湖吸收一个族人,便会立刻在甘木上结出下一个果实的循环被打破了。从一开始的推迟几天,到几个月,再到几年,几十年……
终于,在五百年前,甘木再也没有结出过果实。
雪上加霜的是,因为魔气侵蚀引发的病变,让天生便与甘木一体的神树一族也开始有了自己的私心。
神树一族的生死轮回全部仰仗甘木,他们献祭于镜湖也不过是回归母树,然后更换一个更年轻更灵活的外壳继续活动罢了。然而,当母树不再结果时,病变的族人开始意识到,若是此时回归母树,他们积攒的清气也根本不够母树的消耗,回归就相当于生命的终结。
病变的族人害怕了,害怕他们永生不灭的生命有了终结的这件事。
这种紧张的氛围在其中一人该献祭的日子到来时,不顾多年来的信仰和族规私自逃离,跑出大森林的范围后彻底引爆。当时仅存的神树一族分裂成了两个派系,一派由阿渊这样的神树守卫为主,坚持为母树奉献一切。一派认为反正母树已经不可挽救,干脆彻底摆烂,挣扎着活到这个躯体寿命的尽头。
这场从未有过的争斗导致原本就只剩百人的神树一族元气大伤,苟且偷生的摆烂派被尽数抓捕,全部献祭给母树。而剩下的守卫派经过这些年的自我献祭,最终也只剩下阿渊一人。
眼看着母树一天比一天枯萎,阿渊焦虑却又无可奈何。
随着母树的枯萎,整个空间也无法同当初一样稳定,在混乱的空间乱流中被翻卷着,终于还是撞上了主世界的其中一个界域——东海界域。
那之后,机缘巧合撞进不死国的修士,让阿渊看到了新的希望。
他走投无路之下投入镜湖的修士竟然不会直接死去,因为修士具备他们这些人不具备的主动吸收清气的能力。神树一族虽然天生清气强盛,但无法像他们那样主动又迅速地将清气吸入体内,因此一旦被母树吸收完毕,整个躯体就是直接消散。
但修士不同。
他们就像是一直在吸水的布料,虽然母树一直在吸收,但他们也会吸收。一来一往之间竟然保证了一定程度的动态平衡。
他发现了,这就是拯救母树,让神树一族重新复苏的钥匙!
“所以他一直都在吸引那些误入这个秘境的修士,让他们主动进入镜湖,成为甘木的养料。”为了他们的母树,倒也算是煞费苦心了,白虹感叹道。
“既是如此,那此处的空间又为何会——”
闻夕的话戛然而止。
白虹纳闷地转头,发现他正一脸微妙地看向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林婉儿,后者只是对他眨眨眼,笑得十分纯洁。
“大壮怎么了吗?”
“……没什么事。”
他该怎么说?说她的主人刚刚一直在玩他的手指。一会儿捏一捏指腹,一会儿摸一模指甲,刚刚甚至挠了挠他的手心?整得他没办法专心思考问题,只能加重力道,将她捣乱的手握得紧紧的,不给她一丁点作弄他的机会。
“阿婉,你有什么想法吗?”
可就算他想把她的关注点转移,林婉儿依旧严词拒绝。
“我没有想法。”
见白虹又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自己,林婉儿万分委屈。
“爱妃你不会懂的,我在那个幻境里到底有多辛苦。我的脑子一直在超负荷运转,你没发现我累得识海都扩大了一倍不止吗?我一定是把我十年份的思考都用掉了,接下来我要做一把什么都不用想的剑。闻夕你要我砍谁我就砍谁,但是想事情……我绝对不要!”
她就这样理直气壮地发表了摆烂宣言。
白虹无语了:“这孩子彻底没救了。”
“这次真的不能怪她。”顶着白虹那张“我就知道你又要偏袒她”的脸,闻夕的拇指摩挲了一下林婉儿的手背,也没多解释,继续问御魂珠。
“既然甘木已得养分,为何此处的空间会再次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