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都是御膳房的送热水来,只是……”月姑姑顿了顿:“两个小太监年纪小,还什么都不懂,这才犯下弥天大错。”
她条理清晰,不哭不闹。说完之后在地上磕了个头:“求周小主莫要在责怪我们主子了,她当时也吓坏了,人差点儿死在火海中。”
月姑姑这张嘴当真儿是厉害,瞬间就降裴良娣说成了个可怜无依的,任凭是什么硬心肠的人听后只怕都舍不得去责问她。
南殊眼神颤了颤,知晓今日裴良娣怕是做好了打算。死无对证,任凭是谁去怀疑都没法子。
她收回目光,往偏处站了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果然,太子殿下听后便不再说什么了,怀疑人毕竟是要有证据,总不能空口而谈。
这时前去请太医的小太监回来,屋外受伤的宫女太监们都被拉出去清理伤口,唯独裴良娣在火海中那么久,还未让太医前来看看。
太医行礼之后立即就要给裴良娣把脉,只是才刚刚的伸出手,裴良娣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飞速的抽了回来。
掌心落在太医手臂上,轻轻的一道声响,先将太医给打懵了。
他见状立即磕头:“奴才冒犯了。”
然而,裴良娣收回手,面上却是难看的厉害。
她将发颤的掌心收回斗篷中,身子僵硬:“嫔妾无事。”
只是她这幅摸样,却是半点儿都不像是无事的样子。狼狈的身子止不住的哆嗦,就连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都变得惨白起来。
众人看向太子殿下,再看向裴良娣,还是太子妃头一个出来,永和宫走水,她跟着忙上忙下一个晚上,此时正是疲倦不堪。
“裴良娣。”太子妃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你在大火中待了这么久,身子若是不适怕有后患,此时还是叫太医来看看的好。
可裴良娣却是拒不配合,活像是受了刺激般拉着月姑姑的手:“我不看太医,让人走开。”
月姑姑也像是忘了规矩,抱着裴良娣将人挡在自己身后。主仆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可怜,唯独只有太医跪在地额头上都是冷汗。
“微臣……”太医脑袋恨不得磕在地上:“微臣只是想把个脉。”
太子殿下看了眼,挥手让太医下去,随后吩咐:“让赵太医来。”
赵太医是平日里专门给裴良娣把脉的,这事整个东宫人尽皆知。
南殊等人直等到赵太医来了才回,走之前赵太医正在给裴良娣把脉,太子殿下没走,反而在一旁陪着。
她站在众人身后,故意最后一个离开。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后,南殊转过头,目光往身后看去。裴良娣娇弱无依,坐在软塌上,双手紧紧地抱着殿下的腰腹,指尖都泛着白。
这幅摸样可当真儿是可怜,南殊挑了挑眉。目光中泛着笑意,一直看着两人。
太子殿下察觉道有人在看着自己,凌厉的目光看过去,瞧见是她后才愣住。
南殊目的达到,察觉殿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才淡淡的垂下眼眸,装作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扶着竹枝的手出了门。
“裴良娣并未有何大事,但毕竟吸了些浓烟进去,伤了心肺。”赵太医的话收回了太子殿下的思绪,他低下头。
裴良娣正坐在他身侧的软塌上,手中抱着他的斗篷不肯放下。脆弱的仿若一吹就倒,让他回想到当年她替自己挡箭,受伤后差点没了命,也是如此可怜。
之后无论她做什么,为着这个他都容忍她几分,直到上回她动手陷害南殊,这才对她动了怒。
宋怀宴想到刚那一闪而过失落的目光,只觉得心中不是滋味。归根到底都是他为了裴良娣这才没给南殊一个交代
。
分明知道她不懂得实情,但因为这份愧疚在,裴良娣如今再可怜他都无法动容。
太子殿下心不在焉,自然也就没了宽容的心思,目光直接落在她的腿上:“那她的腿呢?”
话一说吃来,赵太医手顿住。
之前殿下为了维护她可怜的尊严从来都不会这么直接就说出来,如今看来倒像是想快事快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