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了。”约瑟夫呵斥着说。
休觉得他的开局很糟糕。太性急了,他对自己说,放慢点儿。“我不是来要求涨工资的,”他说,“不过,我还是要向各位股东提个建议。”
塞缪尔说:“你最好先坐下,慢慢讲。”
休放下一口没沾的那杯酒,整理了一下思路。他迫切希望这些人会同意他的主张。这件事最能证明他克服逆境的本事。仅此一举便会为银行带来大量业务,比大多数股东一年揽到的业务还多。如果他们同意,他们多少会觉得应该把他提升为银行股东。
“波士顿已经不再是美国的金融中心,”他说,“纽约已经取而代之。现在我们的确应该把办事处搬走。但是有一个麻烦。我在过去六年里与纽约的梅德勒-贝尔合作,业务做得很好。我当时经验不足,西德尼·梅德勒曾对我十分照顾。如果我们搬到了纽约,就跟他们形成了竞争关系。”
“如果需要竞争,也没什么不妥。”哈特索恩少校说。他从未提出过什么有价值的见解,只是为了不闷在那儿,才搬弄几句明显教条的话。
“也许。但我有更好的主意,为什么不把我们的北美业务跟梅德勒-贝尔合并呢?”
“合并?”哈特索恩说,“你是什么意思?”
“建立一个合资企业。就叫它‘梅德勒-贝尔与皮拉斯特’公司。在纽约和波士顿各设一个办事处。”
“怎么操作呢?”
“新办事处处理所有的进出口融资,接下目前由两家单独经营的业务,利润平分。皮拉斯特就有机会参与所有梅德勒-贝尔新发行的债券和股票业务,我在伦敦处理这些业务。”
“我不赞成,”约瑟夫说,“这不是把我们的业务移交给别人控制吗?”
“但下面还有最有利的一点,”休继续说,“梅德勒-贝尔的欧洲业务,目前由伦敦的几家代理商负责,到时候全部会移交给皮拉斯特。”
约瑟夫有些吃惊。“那可得有——”
“一年的佣金超过五万英镑。”
哈特索恩说:“天哪!”
他们全都吓了一跳。他们以前从来没办过合资企业,也没想到一个连股东都不是的人,能够提出如此创新的主张。但一年五万英镑的佣金实在难以抗拒。
塞缪尔说:“看来你已经跟他们谈论过这件事了。”
“是的。梅德勒非常积极,他的合伙人约翰·詹姆斯·贝尔也同意。”
小威廉说:“然后你坐镇伦敦,监督这个合资企业。”
休感觉到威廉把他当作对手,而如果他在三千英里以外,危险就小得多了。“为什么不呢?”休回答说,“毕竟,钱是在伦敦这里挣的。”
“那你以什么资格呢?”
这个问题休本来不准备立刻回答。威廉找碴提出这个问题让他难堪。现在,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我认为,梅德勒和贝尔先生希望跟一位股东合作。”
“你当股东太年轻了。”约瑟夫马上说。
“我二十六了,伯父,”休说道,“你当股东的时候,也只有二十九岁。”
“三年是很长一段时间。”
“五万英镑也是很大一笔钱。”休意识到自己显得过于骄傲自大——这是他常有的毛病——便立刻退了一步。他知道如果把他们逼到墙角,他们就会一口回绝,搬出保守主义那一套。“也许有许多方面需要权衡,我看你们需要商量商量,要我离开吗?”
塞缪尔审慎地点了点头,休朝门口走去。塞缪尔说:“无论最终能否达成,休,都要恭喜你提出了这一很有魄力的动议——我相信大家都赞同这一点。”
他疑惑地望着其他几个股东,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约瑟夫伯父咕哝着说:“确实,确实。”
休不知该为他们没有同意这项计划而灰心丧气,还是应该因为没有受到全盘否定而高兴。他觉得十分失落,但他也只能听天由命,无法继续干预。“谢谢你们。”说着他走出门去。
下午四点,他来到肯辛顿戈尔,站在了奥古斯塔那幢精心雕琢的大房子外面。
六年来,伦敦的煤烟让红色的墙砖暗淡下去,白色石头上也污迹斑斑,但斜山墙上的那些鸟兽雕像还在,房顶上还立着那艘扬满风帆的船。竟然还有人说美国人好显摆!休心里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