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爸爸……”
他们大概经常在酒吧里聊起这件事。
“你们肯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你妈妈怎么样?”
“是的。她很好。”
“我能想象。”
“你怎么样?”我问她,试图改变话题,我不想谈我爸爸,他讨厌背地里被人谈论,虽然我们已经从这里搬走很多年了,但镇上的居民对我们实在太熟了,我爸爸不仅是当地的生意人,还在镇议会担任职务,就像他说的,“什么事都要插一手”。“我要去见见养狗的。”我小时候,他会这样对我说,敲着鼻子朝我眨眼睛。我六岁的时候,他第一次跟我这么说,于是我坐在窗前,鼻子贴在玻璃上,等了一下午,以为他会带着一只小狗回家,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意识到他不过是出去谈生意,奥德克里夫的每个人都知道阿利斯泰尔·豪伊是谁。
斯蒂芙咯咯地笑起来,“我一直很忙,忙着照顾五个孩子,我家的凯特琳刚生了孩子,我现在是外婆了,你相信吗?四十一岁就当外婆。”
我带着礼貌的微笑问候了凯特琳和她的宝宝的情况。斯蒂芙问我有没有孩子,我知道她会这么问,我回答没有,一直没成功,非常遗憾。
一个阴影落到我眼前的墙壁上,我回头看去,莱昂站在走廊里。
“弗兰琪,你又来了?”
“我……呃,”我咳嗽起来,突然觉得不舒服,也许我不该来,“嗯,是的,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空出去喝一杯?”
他吃惊地瞥了一眼手表。“现在才两点。”
“那就吃个午饭?我饿死了。”
“我可以给你做点吃的。”斯蒂芙站起来。
莱昂轻蔑地摆摆手。“不,不用你忙,斯蒂芙,我们这就出去。我们有许多话要说,对不对,弗兰琪?”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而且挑起一侧的眉毛看着我,然而即使斯蒂芙毫无所察,我也听得出他话语背后暗流涌动,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带出房间。
“在这等着。”他命令道,我尴尬地站在狭窄的走廊里,看着他抓起一件搭在楼梯扶手上的雨衣,往身上一套,点头示意我跟着他走,接着又伸出胳膊,亲自把我拽出了门。
“啊,你弄疼我的胳膊了,”他扯着我穿过花园门,我说,“你不用这么粗鲁。”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厉声问道。
“我想见你。”
“我昨天才见到你。你怎么又来了?”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冰冷而凌厉。
“有重要的事,但我不能在这里解释。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说吗?”
接下来的那一瞬,我怀疑他很可能开口让我赶紧滚,于是我屏住呼吸,谁知他妥协般地点了点头,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按动遥控钥匙打开车门,他拉开副驾驶那边的门,滑到奶油色的皮座椅上,我钻进驾驶室,尽量不往他那边看,发动汽车朝镇上开去。
我把车停在一处俯瞰泥泞的沙地和老码头的空位,海里正在退潮,荒凉的海滩上现出大大小小的水坑,膨胀的云层终于忍无可忍地爆裂开来,雨倾盆而至,泼在车顶和风挡玻璃上,遮住了我们的视线。车厢里的空气沉重压抑,我关掉了发动机。
“你想怎么样,弗兰琪?我可没有时间和精力陪你玩游戏。”他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我。他不喜欢我,这很明显,索芙,因为他紧绷着肩膀,目光冷酷,根本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怒气,他昨天对我很客气——我猜那是被迫的,今天所有装出来的友善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