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正是每天晚上端着托盘让周言卿翻牌子侍寝的那位。
青鬼回眸瞟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连忙噤声,垂下头来再不敢多语。
小皇帝不知死活,虽是十年为期,但如今已是第十年……
最多再过半个月,差不多正好是战神元帅班师回朝的时间点,时限将解除。
而等完成十年为期的承诺后,青鬼大人必定会离开皇庭,介时……那小皇帝,怕是要惨。
等到了那时候,再无任何人能做雍胤帝的保护伞。
至于皇帝手中的二十万禁军?
禁军统领白教头最近正在与摄政王接洽,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反水归顺摄政王,介时那二十万禁军将会成为摄政王手中披荆斩棘的一把刀。
而在这种时候得罪季家那位爷,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季家四爷季翡修,本是季家庶子,那人平日看着风流浪荡没正形,然而以一介庶子之身掌权皇商季家,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一路走来尸山血海,脚下踏着无数白骨。
再一联想季四爷从前掌权之前的性情作风和手段,那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儿,睚眦必报锱铢必较,心眼小的像针鼻儿,都快赶上那位看似温润如玉君子谦谦的白衣国师了。
所以今日之事定无法善了。
黑衣人不禁默默为小皇帝点蜡,像是已能遇见皇帝尸骨下葬的情形……
……
“失忆?”
翌日。
周言卿伸了个懒腰,俯首亲了梁问炘一下。
问问睡得很熟,朦胧间似有所感,俊俏干净的脸颊还往周言卿这边蹭了蹭。
周言卿为他盖好被子,自己穿戴整齐后去洗漱,之后就听林文洲汇报。
林文洲忧心忡忡。
“这消息今日一大早就传开了。季四爷昨日出宫后一直昏迷不醒,今朝醒来便把以前那些事全忘光了,季府的人曾叫太医过去会诊,有人推测季四爷是得了失魂症……”
“那还真是巧了。”
周言卿甩掉手上的水,拿起林文洲呈上的帕子抹了一把脸。
林文洲一脸费解:“皇上您……难道不担心?”
“为何担心?”
此时晨雾尚未散,她拎起一本书翻了两页。
狼崽似的凶恶少年尹韶正在忙活着帮周言卿准备早膳。
林文洲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皇上您……昨日,冲动了。”
周言卿合上书籍,认真思忖片刻。
“你说得对,朕确实是冲动了。但既然已经做了,也不必后悔。况且就算再来一次,对他,朕照揍不误!”
说完,她又疏狂一笑。
“况且,姓季的到底是不是真失忆,这还有待商榷。”
林文洲一脸愕然:“难不成是假的?”
关于昨日的事情,就只有周言卿和季翡修两个当事人知晓内情。
外人不知雍胤帝为何暴揍季四爷,还把人揍得那么惨,脑瓜子都开瓢了。
林文洲自己揣度了半晌,也只能归咎于责任在季四爷。
因为据他这些日子的观察,雍胤帝是属于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