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跳了起来,打了一个电话给符强生。符强生一听到是我,便大有怒意地问道:“你还有甚么恶作剧没有,你可知道我病了几天?”
我不去回答他,只是单刀直入地问道:“如果有一种新的生命激素,进入了人的身体之内,那将会产生甚么样的结果?”
符强生对我十分生气,我听得他在电话中“哼”地一声,道:“这是一个十分深奥的问题,对你这种不学无术的人,是难以说明白的。”
我笑了一下,道:“好,那么我这个不学无术的人,就去请教另一个人了!”
他大声道:“随便你去问甚么人!”听他的语气,像是立即要将电话挂上了,但是我却是最了解他性格的人,我只是等著。
果然,等了半分钟模样,电话并没有挂上,而他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道:“谁,你准备去问谁?”
我道:“当然是去问殷小姐。”
他叫了起来,道:“别碰她,别去见她,我来慢慢讲给你听好了。”
我道:“这当然最好了,但是电话中或许说不明白,你最好立即就到我这里来一次。”
符强生在电话中恨恨地骂道:“你这流氓!”
我对之大笑,收线,然后等待强生前来。
不到二十分钟,符强生已经赶到了我的家中,气呼呼地道:“你又有甚么鬼主意了?”
我请他坐下,先定定神,然后才将陈天远教授的推断,讲给他听,最后问道:“你看有没有这个可能?”
符强生的面色,越来越是苍白,他不安地来回走动著,等到我讲了之后,他才道:“蜂在蛰人的时候,是有体液分泌进人体内的,这便是为甚么受蜂整后会红肿疼痛的原因,陈教授的话……他的话……在理论上来说,是成立的。”
我也呆了半晌,才道:“那么,何以这些尸体,还未曾起变化呢?”
符强生来回走动著,双手不时在桌上、钢琴上、墙上敲著,他正在用心思索,我也不去打扰他。
过了好半晌,符强生才道:“卫斯理,我怕你已经闯下大祸了。”
我大声道:“我?你在胡说什么?闯下大祸的正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想要一鸣惊人的生物学家!”
符强生涨红了脸,道:“胡说,我们的任务,是探讨生命的秘奥,你可知道,死人被埋葬之后,可能由于环境不适宜的缘故,所以了未曾发生变化,但是你却命人打开了棺盖看了一次。”
我瞪著眼,道:“那又怎么样?”
符强生道:“新鲜的空气进入了棺木,这可能使几乎等于停止进行的变化,加速进行,我……相信那种怪物,是已经存在于世了!”
我觉得背脊上冷汗直冒:“他们……那些怪物……可会思想么?”
符强生摊了摊双手,道:“我不敢肯定,如果这种激素,改造了人类的脑部,而使之更发达的话,那么它不但有思想,而且将远比人类聪明,这样的五个怪物,可能造成……唉……”符强生张大了口,竟没有法子再向下说得下去。
我竭力使自己镇定,道:“到目前为止,我们所讨论的一切,还只是以那种蛋白质可以在人体内继续生存为前提的,是不是?”
符强生叮了一口气,道:“当然是,可能我们只不过是虚惊一场而已。”
我忍不住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道:“但愿如此,但我们还是要去那葬死人的地方看一看。要不然,心中老想著这件事,只怕也要变得神经衰弱了。”
符强生的声音,甚至在微微地发颤,道:“当然,我们最好立即就去。”
我拍著他的肩头,道:“那也不必心急,好朋友,我有一番话向你说。”
符强生抬头看我,面上的神情十分奇怪。
我明知我要说的话是会令符强生伤心的,但是我还是非说不可,我将殷嘉丽的身份,和她为人之没有人性之处,向符强生详细说了一遍。
符强生好几次打断我的话头,但是却被我制止,所以我能将我所要说的说完。
符强生在我讲完之后,向我哈哈一笑,道:“卫斯理,你可要我说出我的感想来么?”
我点头道:“当然希望你说出来。”
符张生道:“好,那么,我就不客气地说,我刚才所听到的,乃是最无耻、下流的谎言。你可对我这个评论有意见么?”
我呆了半晌,我明知符强生对殷嘉丽的感情十分好,但是却也想不到好到了这种程度,在我如此诚挚地讲出了殷嘉丽的一切之后,他竟以为我在撒谎!
如果符强生不是和我多年的老朋友,他既然这样固执,我自然也只好一笑置之,但麻烦就在于我如今不能一笑置之。
我忙道:“你不信么?”
符强生瞪著眼反问,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我叹了一口气,道:“强生,你想我是在骗你,那我是为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