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里还是大炎,远离了家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她甚至连如何回大越都不知道。
有时候g爱大概也是一种残忍,将一个人捧得高高的,高到了天堂,若是有一日松手了,便直接摔入地狱,连在人间停留的机会都没有。
纵然他不是故意的。
怨恨和恩爱永远是一对亲密的敌人,爱是有多深,恨的时候只会更深。
兰澹宁的几句话,无暇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无暇能理解他的无奈,可是她却恨他的隐瞒,正是他的隐瞒,才会让两人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即使到最后他仍然需要在无奈之下娶了兰澹宁,她也一定会同意。
可是总比现在,她一无所知,却从兰澹宁的口中得知这一切。
看啊,多么可笑,她身为他最亲密的人,却对他根本不了解,而另外一个女人,即使他不愿意娶她,可是却知道他的一切,而且到最后,他还是会娶她不是么?
还是今天,那个下人为什么会突然跑到书房来告诉她君子墨醒了让她过去?分明就是将她引过去看兰澹宁是怎么逼婚的,还有青襄,能够在第一时间闯进去,也表明他其实一直在周围不是么?青襄是谁,他是君子墨的贴身侍卫,如果没有君子墨的允许,他敢作出这些事吗?
这分明是就是一出戏,作出这场戏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告诉她,君子墨需要娶兰澹宁,即使迫不得己。
无暇恍惚地笑了出来,他无法直接开口和她说这件事,所以就演出一出戏,旁敲侧击地告诉她,他其实很无奈,可是他还是需要娶另外一个女人。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样远比直接说明更加伤人,他直接说出来了,最起码她还能感受到他的真诚,她为了他最后肯定会妥协,可是这样做戏,让她更加无力,他们之间,竟然也到了需要耍心眼的地步了么?
她不知道在街头站了多久,久到双腿都有些麻木,街上的灯火慢慢地变得稀少了,夜风微凉,吹在她身上,让她猛然间回过神来,无暇垂下头低叹了一声,然后动了动手脚,慢慢地转身走回去,一步一步地走回那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地方,因为她根本无处可去。
她却不知道,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的时候有个人影冲了过来,然后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人影,小声地嘟囔道:“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可能吧,不过她也不应该会在这里吧,还是准备去大越找吧,我就不信我亲自去了还会找不到!”
无暇踏入后门,便敏锐地感觉到身边的一丛灌木无风自动了一下,她没理会,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步履不慌不忙地走着,回了院子先去厨房取了晚膳,在婆子有些疑惑的眼神里,回到了书房。
青襄却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
“夫人。”
无暇唇角带笑,点点头算是应了,然后将碗碟一个个摆下来,见青襄仍然站着,问道:“有什么事吗?”
青襄见到她这般神色自若,神情有些奇怪,似乎是不满又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迟疑着开口道:“主子……”
无暇捏了筷子,问道:“醒了?”
这样不痛不痒的问话让青襄有些语塞,看着无暇垂头把玩筷子一副没事就出去不要影响她用膳的神情,胸口一堵,沉吟了一下说道:“主子因为那次将夫人带出来,服用了一种秘药,然后受了很重的内伤,寿命只剩下大概五年的时间,后来又受了几次伤,夫人也是看到的,到了现在差不多就剩下一年的时间,原本这种伤是无药可医的,只是兰姑娘寻来了失传的药方,而且上面各种药材也很珍稀,我们在大越费尽心思寻找,最后只缺了两味,所以来了大炎,大炎这边的人手太少,幸好兰姑娘的人脉广,先后把这两种都找到了,只是……”
他说到这里有些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这种话原本就不该是他来说,而是由君子墨说出来才好,只是君子墨现在受伤昏迷,他也想让兰澹宁有些希望,这才自作主张地先来说服无暇。
无暇见他不出声了,这才抬眼看过去,似笑非笑道:“说完了?”
青襄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说完了就出去吧,”无暇收回目光,有些漫不经心,“饭菜该凉了。”
“可是……”
青襄的话没有说完,就对上了无暇毫无感情的目光,然后听到她淡淡的声音,“青襄,注意你的身份。”
就这么平淡的一句话,却让青襄猛然一怔,看着她唇角一直含着的笑意,他突然就觉得,他似乎一直都没有看透眼前的这位夫人,事实上,他和小十八他们的确实不喜欢这位夫人,总是那么娇弱地躲在主子身后,所有的危险都让主子给她挡着,何况她还是主子受伤的罪魁祸首,更不要说她对主子一点帮助都没有,总是拖累主子。
可是这一刻,青襄突然就好像
触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他的心跳猛然之间加快了起来,淡淡的恐慌莫名其妙地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