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应禛皱眉低头看他,手不停地顺着他的背,另一只手端了杯清水。赵应祾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几口,露出咳红了的双眼,笑得又乖又甜。
路濯去北府军时也总和赵应禛喝酒。
最初几年赵应禛也喝不惯庆州的酒,太烈了,粗劣杂粮混着边塞的风土一路从喉咙烧到胃里。
三皇子以前喝的也都是太清红云之浆,温润清淡;或是太禧白、寒潭香之类的琼华汁,酿造得精细,香气四溢。
后来他也习惯了那烈酒,无所谓好喝与否,关键是够滚烫,连血液也翻腾起来。
他被那几年磨出了豁口,所有锋芒尽收,分毫不张扬却更无人能敌。
只是路濯来的时候,他招待的总是从江南收罗来的时酿。
流光且尽杯中渌。
欲醉时朱颜酡,意气全倾。
玉壶酒空,两人坐炉笑风吹不进,不醉难归。
可赵应禛不会醉,路濯不敢醉。
端着酒壶能对坐大半个晚上,权当秉烛夜聊,闲谈大笑。
什么都说,什么都记心里。
路濯不知道赵应禛哪里可能有这么多闲情雅致去和别人也风雨夜长同一宿。
他自己一杯相属,恍然不知身在何许。
赵应禛面不改色,却也从未把这当作寻常日子,全郑而重之地压心底了。
衔恩宫门口站了一路的太监宫女。出来一个官员迎上去一人,带着笑弯着腰说,“大人这边请。”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宴会结束后将客人带出宫。若是谁一不小心胡乱走动遇上个小主娘娘,那可不是什么风流轶事,得仔细着脑袋呢。
赵应禛、魏忤和赵应栎走在北镇国公两侧。
赵应祾撑了拐杖也笃笃地疾走两步跑上来,生生挤进赵应禛和魏忤中间,挽住赵应禛的手臂,死死握住他的衣服。
肖杨在旁边追得提心吊胆,生怕他一蹶给摔地上了。他本想搀着他直接回皇子所,但看眼下这个状况,他还是识趣地闭嘴了。
赵应禛被他一撞也没有什么反应,只低头笑了笑。魏忤刚想说两句,却发现对方连个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砸了咂嘴又闭上。
倒是魏钧看了过来,“是九小子啊。”
赵应祾巴着赵应禛的手往外探,恭恭敬敬叫了声,“外公好。”
魏钧被他这模样逗乐了,也没想到他会叫自己外公,目光都变得慈爱了些。
他那些年一直在边疆,连女儿葬礼也没有回来,对九皇子的事也不了解。除了知道他不受宠以及同自己亲外孙曾经同住一个府邸以外,便什么也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