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说,“是的。”我只把门开了一条缝。
“是我。埃德。埃德·纳什。我是纳什医生。”
“我知道。”我说,“我……”
“你读过你的日志了吗?”
“是的,不过……”
“你没事吧?”
“是的。”我说,“我没事。”
他压低了声音:“本在家吗?”
“不。不。他不在。只是,嗯,我没有想到你会来。我们约好了要见面吗?”
他犹豫了一下,只有不到一秒钟,但已足以打乱我们的谈话节奏。我们没有约,我知道,或者至少我没有记下来。
“是的。”他说,“你没有记下来吗?”
我没有记,但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们站在房子的门槛上看着对方——我仍然不认为这栋房子是我的家。“我能进来吗?”他问道。
刚开始我没有回答,我不确定是不是想请他进门。不知道为什么这似乎有点不对,像一种背叛。
但是背叛什么?本的信任?我不再知道他的信任对我有多大的意义,在他撒谎以后。整个上午我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读这些谎言。
“好的。”我说着打开了门。他进屋时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我接过他的外套挂在衣架上,旁边挂的一件雨衣我猜一定是我自己的。“进来。”我指着客厅说,他进了客厅。
我给我们两人冲了喝的,端给他一杯,拿着自己的坐到他的对面。他没有说话,我慢慢地啜了一口等着,他也喝了一口。他把杯子放在我们之间的茶几上。
“你不记得让我过来了吗?”他说。
“不。”我说,“什么时候?”
这时他说了那句话,让我身上冒起一股凉意:“今天早上,我打电话告诉你上哪里找你的日志的时候。”
我一点儿也记不得今天早上他打过电话,现在也仍然想不起来,尽管他已经动身了。
我想起了我写过的其他东西。一盘我记不起曾经点过的瓜果。一块我没有点过的曲奇。
“我不记得了。”我说。一阵恐惧从脚底爬上来。
他的脸上闪过一个担心的表情:“你今天睡过觉吗?比打瞌睡程度要深的觉?”
“不。”我说,“没有,完全没有。我只是一点儿也不记得了。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
“克丽丝,”他说,“冷静。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如果——我不——”
“克丽丝,拜托,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你只是忘记了,仅此而已。所有人有时候都会忘记东西的。”
“可是忘光了整段话?那可只是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是的。”他说。他说话的口气柔和,努力想要让我平静下来,身体却没有挪动。“不过最近你经历了很多。你的记忆一直不稳定,忘掉一件事情并不意味着你在恶化、你不会再好转了。好吗?”我点点头,不顾一切地想要相信他。“你让我到这儿来是因为你想跟克莱尔谈谈,可是你不确定你可以做到。你还想让我代表你跟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