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宫时,天色已暗沉了下来,马车还在原位,江稚鱼钻了进去。
“好了,明天圣上就会下旨了,”她说完,又转向贺言庭:“皇帝已经不执着让你当太子了,你可以放心出入宫了。”
苏白兀自沉浸在喜悦里,只觉一切似做梦一般。
贺言庭眼中也有些许诧异:“怎么做到的?”
“讲道理啊,以理服人。”江稚鱼轻笑一声。
马车一路行至许府,江稚鱼下车同他们道了别便往府内走去,马车再次启程,等快到清风馆,苏白才反应了过来。
“人呢?”他提高声音。
“回去了,你既然醒了就自己走回去吧。”
苏白:“?”
他下了马车,呆愣愣看着急速离开的马车,满眼疑惑。
将军府前,一个身影站在门外。
让马夫将马车赶回去,贺言庭走上前。
潮海生眉眼冷淡:“谈谈。”
贺言庭颔首。
两人进屋对坐,桌上沏着茶,还冒着热气。
两人一时对视无言,良久后,潮海生才开口:“当初你是受了无妄之灾,是我太过偏颇。”
没想到他开口竟是认错,贺言庭呆愣了一瞬。
“我初为人父,当初阿元刚出生,我便想着让他日后继承衣钵,成为天下第一,是以在他稍懂事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严厉教导,为此,你师娘和我吵了好久。”
潮海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嫌恶道:“有酒吗?”
贺言庭沉默起身,将酒放上来。
潮海生仰头喝了一大口,才接着道:“所谓天赋,实则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有的人天赋强,不需如何琢磨,便能轻易练到旁人所不能及的地步,有的人却穷极一生,也不能在进步半分。”
“我是天赋的受益者,所以我不能,也理解不了,为何阿元就到不了我这般地步。”
“在他那个年纪,我已诸武精通,他却只能把水缸中的水拍的晃荡。”
“我曾一度以为是我的传授出了问题。”
潮海生停顿了一下,又灌下一口酒:“直到我收你为徒。”
“你和我一样,甚至比我那时更强,可惜我还是没能意识到人与人是不同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你都可以,而身为我的儿子的阿元却不行?”
“我只当他从前都在偷懒,对他便越来越严苛,赞赏的话从来没有,责骂的话却脱口而出。”
潮海生眼眶已然通红,贺言庭沉默着将茶换成酒,陪着他喝了一口。
奶声奶气的声音仿佛萦绕在耳边,随着潮海生的叙述,当初的画面也逐渐浮现在贺言庭的脑海中。
尽管多数时候都被潮海生拿来和他比较,阿元对自己却没有多少恨意,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唤着哥哥。
师娘也并没有因为师父的态度迁怒与他,待他同阿元一般。
“直到后来,你们的差距越来越明显,我也越来越着急,阿元也渐渐长大,对我的不满也越来越深。”
“夫人也终于受不了,准备带阿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