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击西醒过神来,敬礼报告:“司令员同志!师机关正在早操,请指示,师长张击西。”
“继续训练!”
“是!”
张击西跑步回到刚才的位置,复述完司令员的指示,纵队带开继续跑步,他带着几名常委出列后一路小跑过来。
在向玉良的介绍下,田行健微笑着同神色略显慌张的常委们亲切握手,互致问候。
张击西想请首长到机关会议室坐一坐,田行健开口却问野战厕所的位置。
田行健视察部队,厕所都是一项重要内容。别看厕所不起眼,小小的厕所可以折射出一个单位建设的很多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厕所就是一个单位的镜子。想知道一支部队的养成如何,走进厕所扫两眼,嗅两下,就能知道个大概。
张击西引领田行健向厕所方向走过去后,鲁晨凑到向玉良耳朵边问:“军长,您和司令员过来,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向玉良说:“司令员想搞突然袭击,不让通知任何单位,谁都不敢走漏风声。你现在马上派人把这个情况通知各团,让各单位把犄角旮旯的地方再拾掇拾掇。司令员第一次来,一定要给他留下好印象。谁要是在这关键时候出洋相,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司令员看完厕所以后,很可能要抽查各单位的伙食情况,你让副师长带各团后勤处长一个单位一个单位检查,不能出任何问题。另外再叫人端来一盆水,毛巾要新的,给首长洗手用。”
鲁晨转身要走,又被向玉良叫住:“这个厕所怎么样?”
“军长,这是整个驻训点惟一的五星级厕所,专供常委用的。”
“好,你忙你的去吧!”
第二章 司令上当(9)
田行健从厕所出来时,公务员刚好把水端过来。他洗过后,一边擦手一边问:“全师所有的野外厕所都能达到这个标准吗?”
“报告首长,建筑标准各有特色,卫生标准不相上下。”张击西答道。
田行健点了点头,说:“我在视察部队时,总能发现有些部队的旱厕所不像话。一个土坑两块砖,三尺土墙围四边,捏着鼻子踮脚尖,蝇蛆成群臭熏天。这样的部队说自己是文明之师,有谁相信呢?文明之师不能只喊在嘴上,还要落到实处。你们搞得不错,要坚持下来。”
随后,田行健在简陋的会议室里听取了鲁晨代表师党委作的工作汇报。听完汇报,向玉良说:“现在请首长作指示,大家欢迎。”
众人刚要鼓掌,田行健摆摆手说:“同志们!没有调查是没有发言权的,我今天的任务是听、看、记,明天的任务才是讲。我每年只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下部队,而军区所辖部队又多,所以,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在来的路上,军长向我介绍了师里的情况,‘王牌师’从历史上看的确是一支很优秀的部队,如何继承这个师的优良传统,并把它发扬光大,是个很艰巨的任务,同志们任重道远啊!我这次来,一是看望全师官兵,二是了解部队的建设情况,三是帮助你们解决一些困难。政委汇报得很好,稿子写得不错。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今天想考考你们。下午的训练计划都有什么内容?”
张击西立正答道:“步兵团是连攻防合同战术,坦克团是对运动目标射击,炮兵团是小场地观炮协同,高炮团是利用地形地貌进行伪装。另外,师后勤部下午要对各团的汽车连进行战时运输勤务保障考核。”
田行健说:“怎么,今天有现成的考核?既然这么巧,我就当回主考官。我当这个主考官还是有资格的。我十五岁参军,解放战争中扛了一年枪。抗美援朝时又被组织派去学开汽车,刚学三个月就上了前线。有天晚上,我一口气拉了五车弹药安全通过了敌军的炮火封锁区,人车毫发未损,弹药一发不少,营里为此给我请了个二等功。后来我又被坦克部队选去开坦克,以后提了干,当了指挥干部,就很少开汽车了。‘王牌师’是摩托化部队,说白了就是汽车轮子上的部队,运输保障能力直接影响着战斗力,我今天要见识一下你们师的摩托化水平,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2)
工兵营在考核现场搭好了考核观摩用的看台,十几根钢管上罩着几层伪装网,地上铺的是火炮牵引车的篷布。前两排桌子用金丝绒包起来,码得整整齐齐。桌子前端摆着座签,中间放着望远镜、纸巾和矿泉水。
田行健刚一落座,确切地说还没有落座,就被看台下的情景吸住了。
四百多官兵身着迷彩服,腰扎武装带,分成六个方块坐在马扎上。在他们身后约三十米的平地上,停放着四百多辆擦得一尘不染的卡车。钢筋铁骨蓄锐气,默默无言待出征。
此时是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地表热浪滚滚,把鸡蛋埋在土里,屙泡屎的功夫就能烫熟了。
“步兵紧,炮兵松,稀稀拉拉后勤兵。”
后勤兵,尤其是汽车兵,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作风稀拉是正常现象,但今天这些汽车兵却不正常。
他们的坐姿实在是太漂亮了!
乍看上去,四百多号人,上到连长下到战士,清一色都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杆拔得溜直,胸脯挺得像健美冠军,眼珠子向外鼓鼓着。细一瞅,每个人脸上的汗水都淌成了小河,但就是没人去擦一把,抹一下,吭一声。
第二章 司令上当(10)
带过兵的人都知道,这种坐功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这样的兵,这样的连队,哪个首长不喜欢?
汽车连尚且如此,其他连队的作风可想而知。
田行健南征北战,领兵多年,今天这种场面却不多见。他心中暗暗称赞,看来“王牌师”的称号不是吹出来的。
但他随即又开始怀疑,这会不会是为了取悦于我,抽中午时间临时彩排的呢?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做秀”的风气这几年在部队愈演愈烈,他每次下部队视察都能发现几起。尽管发现几起严肃处理几起,但还是刹不住这股歪风邪气。
但他又一想,觉得可能性不大,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