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阑花了点时间才到葡萄柚身边,坡度实在太陡峭,稍不留神就会滑倒,石块满地,要是在这里摔上一跤,下场会很惨烈。
他踩在泥沙石子交杂的河水边,摸摸葡萄柚的头,然后一点点把它腿上的绳子解开,绳子系得紧,葡萄柚又害怕得老是乱动,解起来很费力,宋星阑蹲在河水里弄了半天,才终于把它抱起来。
看他站起身了,宋谨稍稍松了口气,说:“慢慢来,别着急,看清脚下。”
宋星阑拉开棉服外套的拉链,把葡萄柚捂在怀里,单手撑着坡开始往上攀,雨好像更大了,迎面打在脸上,视线模糊,比下来时还要艰难上几倍。
宋谨一直伸手照着宋星阑脚下的路,宋星阑满手的湿泥,一只手要撑着坡,一只手要抱着猫,在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时,他说:“哥,我先把葡萄柚递上来,你接着它。”
“好。”宋谨直接扔了伞,朝宋星阑伸出手,“你小心点,自己先抓稳。”
宋星阑低下头,正想将葡萄柚从外套里提出来,脚下踩住的一块石头却突然一松,宋星阑的身形顿了顿,陡然间失了平衡,整个人歪斜着砸了下去,几乎是在一秒钟之内就消失在了视野里,只传来跌落的声音。
宋谨还保持着伸手接猫的姿势,然而意外发生得这样快,他连反应都来不及。
“星阑!”宋谨慌乱地双手攥住手机往下照,摇晃模糊的光线里,他看见宋星阑摔到了河边,一动不动,半个脑袋淹没在河水里,身旁全是碎石。
宋谨已经无暇犹豫,他撑手往下,几乎是碾着石块滑下去的,身上疼得已经没有知觉了,但宋谨顾不上,他跌撞着到了宋星阑身边,跪在一地的石头上,灯光一照,宋星阑脸上的污泥和额角的鲜血对比刺目,血淌入水中,和浑浊的河水混合在一起。
葡萄柚从宋星阑的外套里探出头来,它被护得很周全,没有受伤,只是浑身发颤。
宋谨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到宋星阑身上,他不敢去挪宋星阑的头,只能扯过外套袖子轻轻地垫在他的脑袋下,然后倾身过去为他挡着雨。手机屏幕湿透,宋谨双手发抖地解锁,打电话给村里的卫生所医生。
报了地点和简单叙述过情况之后,宋谨挂了电话,小心地拿毛衣袖子擦拭着宋星阑脸上的泥沙和血水,哽咽着叫他:“星阑,星阑,你把眼睛睁开……”
“葡萄柚没事了,我们回家……”
可宋星阑只是紧闭着眼,一小半的侧脸被水浸湿,另一半被鲜血染透,皮肤冰凉。
雨还在不断地下,河水湍急汹涌地流淌,身上传来刺骨的寒意,宋谨好像从没觉得这么冷过。
他真恨下雨天,无论是三年前的那场秋雨还是今夜的冬雨,都带给他太深刻、太折磨的经历了。
第33章
宋星阑在简单包扎之后就被送到了市里的医院,他车祸时的主治医生替他查看伤口。
“目前看来只是额头被划伤了,其他的要等片子出来再确定。”医生说,“他淋了太久的雨,现在已经有发烧的症状,先在病房里休息着,如果片子出来之后发现有什么颅内伤,我们会立刻准备手术。”
宋谨苍白着唇,点点头。
他坐在病床边,看着安静昏睡的宋星阑,宋星阑从中午过后就没再吃过东西,一个人顶着冷雨在村子里走了那么久,最后又摔下了坡,宋谨现在什么要求都没有,只希望宋星阑平平安安,快点睁开眼睛醒过来。
没过多久,医生过来了,说检查结果没发现宋星阑有什么内伤,也没有脑积水,只有额头的外伤和身上的一些跌擦,是轻微的脑震荡,让宋谨别太担心。
宋谨松了口气,问医生要了瓶药水,他下坡的时候太急,腿上被磕出不少淤青和伤,后来在等救护车的时候他匆忙收拾了点东西,现在知道宋星阑大概没事了,他准备去换掉湿透的衣服,给自己上点药。
宋谨收拾好之后又坐回病床前,轻轻拉住宋星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