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国公喝了口茶,淡淡道:“当年你长兄离世,皇后将谨川接去宫中,我为他请封了世子,你心里是不满的吧。”
顾从绍眼皮一跳,“父亲…”
“不必分辩。”
鄂国公面不改色,“知子莫若父,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清楚。”
陈氏略有些惶恐。
顾从绍沉默半晌,道:“既然父亲今日把话说开了,我也同您说两句心里话。当初谨川尚且年幼,我心里确实不服气,觉得您偏心。比起兄长,我不过晚出生了几年,凭什么就要事事退让?但祖宗礼法,家族传承,儿子也是认的。也敢摸着良心说一句,未曾对谨川有过加害之心。”
鄂国公点头。
“这我清楚。”
世家大族教养的子弟,最起码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
“你既提到祖宗礼法,我便再多说几句。陛下为太子时,便专宠你妹妹,便是因为不想庶长子压在嫡子头上,乱了尊卑。”
顾从绍不语。
陈氏倒是有些意外。
鄂国公目光如潭,“先帝在位时,后宫多为世家女,中宫嫡子早夭,以至于人心不齐,造成国本之乱。其实家族也是一样的,举凡世家大族,若想长久昌盛,族中子弟便需齐心协力。若内生龃龉,兄弟阋墙,便如肉腐出虫,鱼枯生蠹。长久而亡,必生祸端。”
顾从绍起身,素容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谨记在心。谨川年纪轻轻便已有军功在身,行事也越发稳重,他是顾家未来家主,儿子再无半分不服。”
鄂国公欣慰点头。
陈氏听完一番敲打心惊肉跳,也再不敢有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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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谨川将顾芷晴送到门口,道:“芷晴,别怪大哥话说得难听。你我是堂兄妹,身上都流着一样的血。若有朝一日你在外受了委屈,我自当为你出头。叔母虽不一定对你视如己出,却也分得清亲疏内外。你只要不犯大错,她总归还是愿意维护你的。”
顾芷晴看向他。
顾谨川脸上挂着笑,“家族昌盛,非一人之功,可若蠹虫不除,则后患无穷。咱们是一家人,理当同气连枝,一致对外,万不能彼此生了龃龉,叫旁人趁虚而入。你说,是也不是?”
顾芷晴心头猛跳。
她也不傻,世家女,哪怕再不受宠,该学的一样都不会落下。
那是家族的颜面。
“大哥说的是,从前是我糊涂,以后再不会了,还请大哥放心。”
顾谨川点头。
他这堂妹不傻,一旦从情爱的迷障里走出来,是非大义便也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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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德帝有意牵红线,没少给顾谨川放假,让他去约会佳人。
姜书漫不喜欢政治联姻,但自从少了偏见后,她发现顾谨川这人没那么糟糕。
君子坦荡,行事磊落。
也愿意同他试一试。
姜书渺缠着娘亲带她去了趟国公府,老太君见到小孙女,立时喜笑颜开。
“我们家渺渺真是个小福宝,越长越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