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毅很大方地道:“你想要么?那我再送给你就好了啊。反正我也不会骑马。”
李俶摇头道:“这是太子赠于先生的,小王岂敢再夺?先生放心好了,此马从小性情温顺,从不惊蹄,先生正好可用它练习骑术。”
广平王一走,李俊毅以为李泌也呆不了多久,可没想到的是,这位先生却不紧不慢地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品了好一会儿的白开水。
“先生是不是还有事啊?”
“确实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但又开不了口,所以等着你来问我。”
李俊毅有些无奈:“你倒是很直接啊。”
“这事确实很难说得清楚,因为稍有理解不到之处,便会让人以为我是通敌卖国之人!”
“通敌卖国?这。。。这太严重了吧?你别吓我!”
“我先问问你,你以为这场叛乱之战,需多久才能平定?”
李俊毅闭眼仔细想了想以前教科书上的内容,但他当年对历史兴趣实在太低,除了老师划线的必考内容,哪里想得起别的?空想了半天,只能含糊道:“我看怎么也要打个七八年吧。”
“嗯!”李泌点头道:“你能有此见识,十分难得。眼前之局,表面看是安禄山起兵争夺天下,实则却是大唐多年来兵权落入边将的积弊所致。若能借此机会,清除积弊,扫荡乾坤,则大唐或者还能重现昔日辉煌盛世。但若只是消弭了兵祸,未能涤除弊端,只怕就算延得一口气,也是半死不活了!”
李俊毅对‘积弊’不太明白,只觉得李泌这人太厉害了:因为以前老师划过线的,安史之乱确实是唐朝由盛转衰的转折点,事变之后,唐朝便进入了藩镇割据的时代,直至灭亡。
而听李泌所说,似乎现在就有办法规避这一切。。。然而要是真能如此,岂非让历史改道?
他素来不信什么历史宿命论。。。因为他完全啥也不懂,所以自然没想过若是历史能够改变,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而此时的他也多多少少对这个大唐有了点感情,要是有机会让大唐越来越好,在他看来便是皆大欢喜的事了。
“所以在下已经思虑了一条计策。。。”李泌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在水杯里蘸水,然后在小桌上划着:“我拟以朔方军河北郭公李公二部,出井陉占据魏博,隔断河南河北两道,进逼安贼的老巢范阳。再由殿下号令河西边军各部,南迫长安。。。长安乃十朝帝都,叛军一夕占据,必不肯轻易放弃。如此一来,我以范阳长安两城,便可轻易调动叛军千里奔波,徒劳无功。我军却以逸待劳,立于不败之地。而大唐也正好利用这时机,令兵权重回天子手中。”
“妙啊!”李俊毅忍不住称赞道:“先生这条计策已经不是在打仗了,你用两座城当饵,调动敌人来回跑,这根本就是在玩人嘛。。。不过,先生你说长安是十朝帝都,叛军不肯放弃,我想。。。恐怕太子也不肯放弃啊。”
“嘿,你真是一语中的!”李泌回点了个赞,“此计虽然稳妥,却迁延日久,没有几年功夫,是难以成功的。而最可虑者,便是殿下一旦登基,势必急于还都长安,如此一来,长安反变成了叛军调动我方之饵,那就大大不利了。”
“太子那么信任你,你把这个利害关系和他明说不就好了?”
李泌微微摇头:“连你自己都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盼着他登基称帝,而他一旦高居隆位,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催着他还都长安了!到那时,一切阻碍攻打长安的人,只怕都要被视为通敌卖国!”
“那刚才那个广平王呢?他或许能帮你劝劝太子吧?”
“你忘了他刚才所说的?他的爱妃都失陷在长安了。。。眼下这灵武城中,最想回长安的就是他了,又怎可能为我去劝说太子?”
“怪不得你刚才要叹气呢,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李俊毅突然回过味来,往自己鼻子上一指:“你莫不是要我去帮你说这件事吧?”
“半个时辰之前,我尚无此念,不过是来看看你。”李泌笑着回道:“而现在,我已确有此意。”
“可。。。可我啥都不是啊!怎么帮你?”
“就凭你今晚与殿下的一番遭遇,日后必得殿下信赖,还愁没有说话的机会吗?你适才不是说,太子还称你为栋梁的么?”
李俊毅一拍脑门,“您可真是高看我了,我算什么栋梁啊?最多是根烂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