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我给的明明是一块的,被这小子藏起来了,搜他!”叫小四的男孩应声道。
“你们的钱明明是扔在篮子里的,吾才刚捡起来!”西邨天真地分辨说。
三个男孩不由分说,上来抱住西邨,强行掏他的口袋。“没有!”“藏到里面去了,搜棉袄里面!”二个高出西邨一头的男孩死死地抱住西邨,一个解开西邨棉袄的纽扣,在里面乱摸。“找到了!这小子把钱藏到棉袄里面的口袋里了!”
“哥哥,你们冤枉人!这是吾今天卖鹞子的钱,不是你们的!”西邨挣扎着,急得快要哭了。可是,他瘦小的个子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钱被男孩子从暖暖的棉袄口袋里掏出来抢走,真如同挖他的心一样让他忍无可忍,“啊!”他大叫一声,双臂向外使劲一振,身子向上一跳,挣脱了包围,随即窜向抢他钱的男孩,闷着头撞在他的胸口,把他顶到墙壁上,“把钱还给吾!”
“谁拿你的钱了?钱呢?在哪儿啊?谁看见了?你才侮赖好人!欠抽的小子!”胖墩一步窜上去使劲推倒西邨,然后跳到台阶下,“走喽,鹞子不买喽!”
“走!”一群男孩像一群麻雀似的一哄而散,朝来的西街涌过去。“钱呢?”胖墩问旁边的男孩。“全在这儿,给你,胖子!”抢钱的男孩将一把钱塞给胖子。
西邨气咻咻地不服气,连忙把放在外面的鹞子装进背篮,赶了上去。“强盗!把钱还给吾!”
一群男孩拐进一条阔大的巷子,又涌进挂着木牌、蹲伏着一对石狮子的高大门楼的院子。西邨紧追不舍,跟了进去。“别跑,把钱还出来!”
“你来呀,欠抽的小野狗!”胖墩说完,进了高房子的门厅。
高房子里传出大人的声音:“八条!”
“六洞!”
“不要。发财,打!”
“吃!我胡啦,哈哈哈!全大元!四百九十六胡,李公安,给钱吧!”
“还是书记的手气好啊!把我们的腰包都掏光啦!”
“噼里啪啦!”麻将牌洗牌的声音。
西邨听见里面的人喊“书记”、“公安”,明白了打麻将的人是干部,一群孩子又是往这楼里跑的,心想,这下好了,可以把钱要回来了。于是他鼓起勇气,壮起胆,来到声音传出来的屋子。
门是开着的,里面青烟缭绕,四个人端坐在桌前,叼着香烟。旁边还站着两人在观战。
“报告干部,吾的钱被一群哥哥抢走了,他们逃到这座楼房里来了,求求你们帮吾要回来吧。”西邨不敢进门,站在门外胆怯地说。
好一阵没人理睬。“八洞!”“九万,吃不吃?”
西邨放高了喉咙:“报告干部,抢吾钱的大哥哥躲在这里,帮吾去要回来吧,求求叔叔伯伯了!”
“会是谁抢这孩子的钱呀?”脸朝东的人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一声。他的穿戴非常讲究,头发油光闪亮。
“还能有谁?刚刚跑过去一大群,还不都是我们那帮小赤佬打闹!”脸朝西的男子说。
“你是怎么进来的,啊?”朝着大门的人是干部模样,向西邨瞪了一眼。
“你是哪里来的?怎么跑到这里来啦?啊!”脸朝东的人很不耐烦。
“小孩,你没看见我们在忙吗,捣什么乱啊,快走!”背对门的人穿着公安制服,回头朝西邨大骂。
“叔叔、伯伯,帮帮吾吧,吾卖鹞子的钱全被一群小强盗抢走了!”西邨近乎下跪了。
“卖鹞子的?”脸朝大门的人用心看了西邨一眼。“交税了吗?”
“大伯,卖鹞子不要交税的。”西邨稀里糊涂,顺着逻辑回答。
“放屁!谁告诉你的?到了东青,不管卖什麽都要完税。偷税漏税是犯法的你不知道?要吃官司的!”背对大门的公安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吾们家卖鹞子从来都是不交税的,吾没听说过。”西邨有点害怕,低下头。
“那你是惯犯!惯犯懂不懂?要罪加一等的!”背对大门的公安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