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大多聚集在宴会厅,花园里只隐隐能听到那边传来的热闹声响。
谢观宁站在亭子边缘,头也没回,半晌后才慢慢开口:
“周衡远,你今天十八了,成年了。该知道利害关系,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周衡远紧攥拳头,眼眶发红:“那什么是利害关系?又有谁规定了我喜欢你这件事是不能做的?”
谢观宁闭了闭眼,心下无奈。
周衡远紧咬牙关,道:“还是说、还是说我妈之前找过你,跟你说了什么?”
风吹草木动,昏暗的世界中一片萧肃。
谢观宁沉默片刻,转头看他,干脆利落道:“你母亲的确是来找过我。”
高考前三个月,一次放学,谢观宁遇到了在校门口等着的周夫人。对方表明来意后,谢观宁虽然疑惑,但还是顺从地跟着她到了学校周边最贵的一家咖啡店。
席间周夫人姿态优雅,声音轻柔,轻言细语间将来意娓娓阐明:
“你和衡远还年轻,热血上头,总是免不得想要昭告全世界。”
“但是也就是因为年轻,什么事儿都没有定性,你说万一事后回想起来,后悔了,那可怎么办?”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衡远性子太急,也太单纯,做事儿总是风风火火的,没个定性。我也是头疼,这才想着和你说一说……”
谢观宁一开始满头雾水,等到后面恍然大悟,一时又惊又怒,到了最后,甚至还有些好笑。
他知晓自己的身份在有些人来看就是个笑话,上不得台面,却也没想到竟有人能防患于未然到这个地步。
谢观宁干脆利落地打断她的话,只道自己和周衡远只是同学,并无其他关系。周夫人明显一怔,随后便轻言笑着,说:
“你这么想,自然是极好。”
她笑得温和:“毕竟,衡远是周家的独子,未来要接触的人,交的对象,总不能随随便便,你说是不是?”
谢观宁当即心下一沉。
周夫人表面温和,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在往谢观宁心窝子上戳,捏着他的身份来说道。谢观宁素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若非看在周衡远的面子上,只怕当场就要发作。
二人算是不欢而散。之后几天谢观宁对周衡远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只那小子一贯跟在谢观宁屁股后面,对谢观宁的脾气也有几分了解,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越发殷勤。
谢观宁也就在那时察觉到不对。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谢观宁把周衡远收拾得心服口服,也习惯了他在自己屁股后面谢哥谢哥地叫,从来没想过其他的可能。这一次周夫人的话虽让他不爽,但到底在他心里埋下了个种子,气消了之后再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发现周衡远对他的确是过于亲近了。
即便是谢观宁对于alpha与omega之间的相交问心无愧,大大方方,但也没有只要一有时间,周衡远就和他凑到一块的说法吧?
谢观宁心下惊疑,又寻机试探了几次,当即心态就有些崩。
他原本还挺理直气壮,觉得周夫人莫名其妙,现在看来,倒是人家有的放矢。
谢观宁一心赚钱,只想尽快脱离谢家,对于这些情情爱爱的本就无甚兴趣。更别说周衡远这种家庭,更是个麻烦。正巧当时高考将近,谢观宁便借口备考十分自然地同他疏远了几分。本想着高考结束,二人报不同的院校,未来便鲜少能见到,那小子的心思就该慢慢歇了。却没想到考完那天晚上,同学聚会上,那小子给他玩了一出当众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