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映在纸上涂画着记号,没几次就将面前的纸都涂满了,他正要去取新的白纸,发觉旁边多了一张纸,顾不得多想,他继续在新纸上涂画着,用了好一会儿,他解出了全部的密文。
薛映长吁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温承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边,便将密信的内容递了过去:“解出来了。”
温承看清楚密信的内容,密信写得很简短,不过是几行字:隐瞒坠崖者的行迹,不必告知来使。他收起书信,点在蜡烛上烧了,转身走出房间,站在门口吩咐下属。
薛映见状,想起那封信的内容,因解出密信而流露的喜悦顿时消退不少。思绪冷静下来,薛映低头看着桌子上被涂画过的纸,忙整理起来。此刻他才注意到,方才自己写画时的纸张都是谁递过来的。他看着纸张,试图回忆着刚才的细节,思绪却被声音打断:“怎么还不去休息?”
原来是温承又回来了,薛映忙将纸抓在一起,说道:“我这就回去。”
看他反应有点奇怪,温承心想,许是少年人一向睡得早,今天熬了夜有点迷了,便道:“今夜就在这里休息吧。”
“啊?”薛映愣愣道。
“其它房间尽皆熄了灯,想是歇下了。我今夜不在这里,你且睡下吧。”温承说道。
“您不在这里,您要去哪里?”薛映下意识问道。话出口后他察觉到自己失言,以自己的身份不该问这个。
“睡吧。”温承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走了出去。
薛映目送着他离开,看着门被关上,他继续看了许久,方才转过身朝床铺走去。出云部落招待他们虽然粗糙,但给温承安排的这件房屋布置得极为用心。他犹豫半晌,略感不安地躺了下去。
时辰已经很晚了,薛映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刚一挨到枕头便睡下了。
待到次日天亮,薛映醒了过来,正眯着眼适应着光线,余光注意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他惊了一瞬,忙坐起来,看见是温承坐在桌旁。
“您怎么在这儿?”薛映问完后,旋即记起他占了温承睡觉的地方,让温承只能在桌前坐着。他忙起身,想要将位置让开。
“你醒了?”温承起身道。
薛映连忙点头:“我醒了,刚才睡得太迷了,不知道您在这里,您赶紧睡吧。”
温承听到他的话,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要睡觉。你既醒了,随我去见他们。”
薛映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句话,慢慢反应过来后,忙快速整理了遍衣服,跟着温承出去。
到了院子里,院子里已经跪了好几个人,看打扮都是出云部落的人,周荃在一旁带着大胤的兵卒,看守着他们。
温承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出云部落的首领面色肃然地走了过来。
首领看着自己的下属都被捆绑在地上,怒道:“使者这是什么意思?”
温承没有理睬,周荃将一把断刀并那封密信扔在了地上,首领立时脸色一变。
“你不认得么?”温承道。
薛映在一旁传了话,他观察着那柄刀,发现很像周荃他们的随身佩刀,心里不禁好奇。他不知道这是温承另一位下属的佩刀,还以为昨夜发生了争斗,心里奇怪怎么自己一点也没有听到声响。
薛映不知杨保田的存在,首领却是知道的,一时间不敢再寻摸言语狡辩,只是道:“他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啊。”
温承盯着首领,问道:“你们若没做什么,他会自己跳下去?”
“那天晚上我们看到有人从凤首部落逃了过来,原以为是有人图谋不轨,便追了上去,谁知道他竟是直直地往前跑,并不改变方向,直至坠崖。而崖下的水潭里有数只近两丈长的呼雷,他竟然冲了下去,后来也没能上来,想是已经……”首领快速地解释着。他们如今尚未与大胤撕破脸皮,并不愿贸然动手。
九凤山西面的几个部族,信奉的是神女,并坚信呼雷是侍奉神女的一种猛兽,温承先前看书上提过,昨夜在寒潭之下,倒也发现了呼雷的踪迹。温承又问:“那你为何一开始说没有见过他?”
“呼雷是天神座下的猛兽,它们平日里安居在崖下水潭中,我们并不敢打扰。可那人当夜举止异常,一气冲了下去,我们看了皆是害怕,生怕它们惊扰了天神,天神会怪罪我们。”首领道。
这话说得虽有理,温承没有相信,示意薛映继续问在场其他几人,薛映一一问过,皆是同样的说法。
周荃便拔出了刀,作势要砍,其中一人大声喊道:“我没有说谎。”紧接着,剩下的人跟着喊着,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有作伪。
首领便道:“我们敢当着天神发誓,此事绝无虚言。”
审不出破绽,悬崖附近没有寻到任何打斗的痕迹,并不是被人扔下去的。几经确认后,他们仍心存疑惑,但都已认定杨保田已然身故。
审完这桩案子,首领带着下属们出去,温承又吩咐了周荃几句,自己则是站在院中的参天树下。
薛映能感受到温承此时的心情并不好,他在不远处看了许久,他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让温承心情如常,也怕轻举妄动会让温承厌烦,便静静地坐在不远处,默默地陪着。
温承想的是与这位下属多年来的相处。年少时离开京城,杨保田算得上跟随他最久的下属之一,只是后来不愿让母亲在风沙之地长居,便还乡任职总兵。
多年来温承早已将这些下属当做自己的手足兄弟,眼下不明不白地死于此地,心里怎能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