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来是在追忆母亲。薛映慢慢点头,又仔细地看了一下那朵绚烂的海棠,问道:“我记得这株花上的颜色各有不同,为何这株花如今只有粉色?”
“主子是懂花的,这株花在娘娘宫中时便是两种颜色,不知为何挪到了这里就只开一色了。”钟贵对这些话记得亦是十分清晰,只是不擅长这些。
正说着,前院中有侍从走了过来,到钟贵旁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钟贵陪笑道:“主子,礼部送来了一些大婚用的东西,奴婢过去瞧瞧。”
薛映便点头:“你去忙吧,我站一会儿就回去了。”这几日经过钟贵的解说,薛映已经明白勋贵成亲不止是一家一户的事情,礼部会按照品级送银子器皿,温承是皇帝的叔叔,宫中会赐礼,十二监也会派人过来。迎来送往,诸事繁多。
钟贵嘱咐了附近的侍从几句,方才离开,到了前院,便遇到了今日上门的客人。
太后宫中的刘总管站在前厅,尖声尖气地说道:“杂家今日来奉太后懿旨,来请王妃去宫中学些规矩。”
“总管且先坐下喝杯茶吧。”钟贵笑道,“一路奔波,想是累了。”
“可不敢坐下歇着,太后现下立等着王妃过去呢。”刘总管丝毫不理会钟贵的热络。
“这么急么?只是王妃千里迢迢的过来,水土不服,此刻身体不适,恐是无法挪动。还是等王爷回来,重新请了大夫看过了,才好出门。”钟贵委婉道。自薛映住进王府的那一天,他便得了温承的吩咐,好生照料。此刻他不敢轻易放人去见薛映,更不敢让薛映出门,只能让侍卫骑快马出府,让他快点找王爷回来。
刘总管面上的笑假了许多,宫中向来是个拜高踩低的地方,他做小太监起,钟贵在皇后宫中当差,那时想与之结交,但没有合适的机会。多年后机缘巧合,他做了太后宫中的总管,终于可以抖落些威风,却吃了个闭门羹。刘总管不悦道:“您这样说,让杂家难以交差啊。”
钟贵没有在意刘总管的态度,面色和煦地拖延道:“并不是与总管为难。只是王妃这几日饭菜都没能好生吃,昨日更是晕了过去。唯恐因身体之故在宫中出了岔子,惊扰了太后她老人家的清净。”
刘总管见他再三推拒,不肯让自己见到薛映,心里更是不快。陛下与敬国公世子是表兄弟,向来投契,如今世子挨了打,其母大长公主跑去与太后哭诉,宫中的几位主子都气得厉害,可又不敢明着与端王为难,便想要趁温承不在府中之时,将薛映召入宫中。可见钟贵的态度,他知道自己带不走人了,他哼了一声道:“端王向来是朝中众臣的典范,与陛下是血脉至亲,册立正妃原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只是可惜出身不正,这几日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娘娘关切,才让杂家来一趟,没想到府中竟是推三阻四。”
“太后娘娘一番苦心何人不知?只是王妃现在勉强去了,半途有了差池,岂不是白费了娘娘一番心意?到时候娘娘陛下王爷怪罪下来,我们真是百死莫赎。”钟贵苦着脸道,显是十分为难。
刘总管见他说得真切,怕真的闹出事情来,不敢立逼着人去,只好闭了嘴,面色难看地站在那里,庭院中的气氛由隐隐的剑拔弩张,变得僵持了起来。
薛映瞧完了小半的花园,便要回去,走到半途中,想想温承每天这个时候回家,忽得生出一个念头。他想去前院一次,看一看他有没有回来。
嬷嬷见他停下,忙问道:“怎么了,主子?”
“我可以去前院吗?”薛映问道。
嬷嬷听了这话,忙笑道:“自然,您是王府里的主子,想去哪里便可以去哪里。”
薛映一笑,便让人引了路,一路到了前厅,正犹豫着是进去等还是在外面等,恰好听到刘总管的最后几句话。这让他的脚步滞住。
“王爷回来了。”王府侧门有人喊道。
薛映站在原地,忽得失却了过去见人的勇气,转身朝自己平日起居的地方去了。
进了房间里,薛映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出神。没等太久,温承和钟贵等人一起过来了,显然已经将不速之客打发走了。薛映再次变得沉默,嬷嬷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屋子里一时落针可闻。
“怎么了?”温承很容易地察觉到薛映再次变得失落,主动问道。
薛映抬起头,望着他,不说话。等到众人退了出去,他才慢慢开口道:“我是不是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第28章
这几日在端王府里过得不再担惊受怕,仿佛到了一个隔绝外界的世外桃源,薛映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那便是这桩婚事对温承的影响。
在世人眼中看来,温承抢了自己外甥的小妾,并要将这个出身不对的人娶为正妃,一时皆是愕然。
端王守护北疆数年,在幼帝即位皇位不稳时,曾经千里奔袭进京勤王,数年来举荐过不少忠臣良将,在民间向来赞誉极多,如今却因为自己,一切都变了味道。
温承清楚薛映过去的日子让他容易多思多虑,眼下怀了孕,心思怕是更加敏感。他揽着薛映的肩膀,将人按坐在自己的腿上。“没有,怎么会这么想?”
“你和我成亲,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是有人与你说了什么吗?”
薛映没有回答他,只是道:“你明明建立功业,日后便是在史书上,也该是一位英雄,不该因为我,变成这样。”
“若我真如王妃所说,是一位青史留名的英雄,更该有风流故事才相称。”温承带着点笑意,他心知薛映又开始退缩,便想要让他觉得这没什么。更何况,对自己来说,这不只是一桩风流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