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1h而另一边,苏衍周身散发的沉重气场,让苏姌心惊。她刚刚那话实际上是想试探一下苏衍对她和谢浔的态度。很显然,苏衍从始至终都不希望当朝长公主和当朝首辅,有什么亲密关系。这两个既有权利又有名望的人结合,对皇帝来说是莫大的威胁。苏姌撇了撇嘴,俏生生道:“我就知道皇上舍不得谢大人!所以皇姐才要另寻个称心的枕边人啊!皇上忙于朝政,莫不是忘了皇姐都快过了出嫁的年龄了?”
原来苏姌只是恨嫁,并不是非谢浔不可?苏衍面色稍缓,“是朕疏忽了,可江恒……终归是个庶子,当不得驸马。”
“那皇上觉得谁合适?”
苏姌索性顺着他。苏衍不答反问:“皇姐还喜欢谁?只要皇姐开口,朕定然帮你做主!”
苏姌心底一阵冷笑。这话听着暖心,实际上就是个陷阱。苏姌不管点名哪个皇权贵胄,皇帝都会怀疑她有野心,想拉拢人家。苏姌以手撑颚,勾起一抹妩媚的笑意,“谁都行,但重要的是得长得好看,其次,得乖。像江恒那样最好,像谢浔那般有傲骨的,反倒没情趣。”
她眼中亮晶晶的,倒真像是单纯贪图男色。苏衍恍然拍了下脑袋:“朕听闻西岳小侯爷生得俊俏英武,性格又可人。来日西岳出使,皇姐可以看看合不合心意?”
苏姌明白了。皇帝是想让她去和亲,离南齐远远的?现在先管不了那么多了,把皇帝稳住要紧。苏姌美目流转,略显娇羞,“西岳小侯爷当真孔武不凡?那我也可以和他相处试试……”平砰——大厅中突然传来瓷瓶掉落的声音,打断了两人谈话。苏姌寻声望向屏风内,隐约可见一高大的身影。养心殿竟还有别人一直在听墙根?彼时,屏风内侧,谢浔手指一弹,左手边的药箱应声而落。太医惶恐地走出来,弯腰磕头,“微臣该死,不小心碰到了药箱,惊扰皇上。”
“是谢爱卿。”
苏衍解释道:“谢爱卿受了重伤,朕特允他在此疗伤。”
苏姌跟着皇帝一同去了屏风内侧。谢浔正端坐在罗汉床上,赤着上身涂药。这人面颊清瘦,身材却不错。肩宽腰窄,线条匀称。苏姌余光打量着他,勾起一抹暧昧的笑意。而身侧的苏衍也在观察她。见她当真痴迷男色,心中松快了不少。但苏衍心中疑云仍未完全消散,漫不经心道:“说来,皇姐怎么会和谢爱卿约在林中?”
苏衍说的是“约”。他显然很忌惮苏姌和谢浔有任何勾结。苏姌冷哼一声,“这件事皇上得问谢大人,真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谢浔在屏风内听了许久,约莫也能看出皇帝的心思,自然得配合苏姌演戏。谢浔起身,整理好衣冠,“回皇上,微臣去树林只是想问公主关于江小姐的事。”
江玉柔与章先成私会的事,早就传到了皇帝耳中。如此想来,谢浔是为江玉柔打抱不平,才去找苏姌的?苏衍暗自松了口气,饶有兴味道:“无论如何,谢爱卿受重伤,都是因为要保护皇姐,皇姐你也得感谢人家才对。”
“倒也不必公主谢我,只是遇到大火,公主切莫再推微臣下火坑,微臣就感激不尽了!”
谢浔句句带刺,苏姌脸色也没好到哪去,“火势太旺,本宫只想保命,何错之有?”
苏衍听两人争锋相对,诧异道:“皇姐,你与谢爱卿可是有什么误会?”
苏姌压低声音在苏衍身边道:“也没什么,就是遇到大树倒塌,我下意识推了谢大人一把,又不是故意的?”
“长公主,难道真不是故意推微臣挡灾?”
谢浔反讽。苏衍打量着谢浔满身伤痕,原来这都是拜苏姌所赐?怪不得一向谦逊有礼的谢浔,竟对苏姌如此厌恶。这是苏衍乐见的,他面上有了笑意,“皇姐是朕最亲近的人,谢爱卿是朕的肱股之臣,切莫因为一场山火起了嫌隙。”
“山火?”
苏姌今天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这么明显人为的大火,皇帝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养心殿,一时静默无声。苏衍压了下手,养心殿的门被太监关上。昏暗的大殿,一时只剩下他们三人。苏衍重新端坐在御案前,将一封奏章递给苏姌,“皇姐,国公府大公子的尸体现在还停在府上,听闻已经长蛆了。国公爷白发人送黑发人,缠绵病榻,看样子也时日无多了。还有那江家小姐现在还跪在宫外,替父兄求情……”“朕觉得事情到此就该结束了,皇姐觉得呢?”
苏衍虽是询问,但却不容置喙。苏衍心中明了这场火的真相,可是他并不想苏姌再追究这件事。苏衍是想息事宁人。可那场大火,差点要了苏姌的命啊!“皇上可知,一开始就是国公府挑事,他们可是次次都想置我于死地!”
“可皇姐现在不是好好活着么?”
苏衍面上露出一丝不悦,拧着眉道:“国公爷也是三代忠臣,实在不该赶尽杀绝!”
苏姌后背发凉。杀人未遂,就不算罪吗?可见,苏衍从没把她的命看得多重要。一切姐弟情深,不过是苏姌从前自作多情罢了!苏姌隐在袖口的手紧扣着。苏衍迟迟等不到苏姌的回答,又转而去问谢浔,“谢大人以为如何?”
“微臣以为……皇上说得对,是长公主太任性了!”
谢浔上前一步,似无意蹭了下苏姌肩头。“长公主为了一己私欲,非要置国公府于死地,实在非君子所为!”
苏姌与谢浔交换了个眼神,抚掌道:“好一个高风亮节的谢大人!那么敢问谢大人,就算本宫不再追究此事,谁能保证江家不再找本宫麻烦?江家今日敢放火烧山,明天就敢放火烧了公主府!”
说到底是江家先招惹的苏姌,苏姌的话让皇帝无从反驳,转而望向谢浔。毕竟,谢浔刚刚句句都是向着皇帝的,皇帝此时自然对他信赖有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