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烦躁地看了眼满脸笑意的阿七,“这种不务正业的事,你去做什么?”
“我?”
阿七挠了挠头,“属下去找媳妇啊!咱们谢府上连个女人气儿都没有,您瞧属下也老大不小的了……”阿七越说,谢浔的面色越阴沉。谢府没有女人气?阿七这话,是在嘲笑他么?谢浔长睫轻垂,打量阿七:“你不是受伤了么?需要去集市买点药么?”
“啊?属下好了,不需要药的!”
阿七在谢浔面前打了几拳。谢浔哪管他死活,循循善诱道:“你肯定是需要用药的吧?要不我还是去集市给你买两幅药?”
阿七被主子突如其来的关心给感动坏了,连连摆手,“多谢大人,属下真的痊愈了,属下还急着去庙会呢。”
“去什么庙会?”
谢浔太阳穴跳了跳,“青月都在家干活,你倒偷闲?”
阿七如遭雷劈。为了庙会,他准备了一天了。“青月那丫头跟个男人似的,劈柴挑粪不在话下,她一个人能行!”
此时,提着一捆柴的青月刚好从阿七身后经过。谢浔掀了掀眼皮,“青月也是姑娘。”
“她算什么姑娘啊?母老虎还差不多。”
阿七摩挲着下巴想了想,“不对!母老虎还有个‘母’字呢,那蠢丫头硬邦邦的,不解风情,和女人沾不上边……哎呀!”
话未说完,青月手上的一捆柴从天而落,压翻了阿七。“谁蠢?”
青月叉着腰,在柴堆上狠狠碾了一脚。阿七顿时面色惨白,发出了杀猪叫,“主子救我,主子救我啊!”
“哎!可怜!”
谢浔惋叹了一声,向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我这就去集市给你买药。”
*另一边,苏姌走出院子后,顾锦程也跟了上去,“公主,此时去找纤纤恐怕不妥。”
谢浔那个人多疑谨慎,顾锦程知道,苏姌更知道。苏姌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嗯”了一声,“我们先去集市。”
她猜测谢浔多半会派人跟着他们,还是先去集市,扰乱下他的视线才好。顾锦程却很担忧,“纤纤性子倔,只怕我们都不在,她做什么傻事。”
“她绝对不会!”
苏姌很笃定,见顾锦程犹豫不决,又安慰道:“若纤纤真出什么事,本宫拿命赔给你就是了。”
“臣不敢!”
顾锦程拱了拱手。苏姌无奈摇了摇头,所谓关心则乱,大抵如此。“你与其胡思乱想,倒不如想想买点什么小玩意哄哄你那小青梅才好。”
顾锦程窘迫地笑了笑,但还是信任苏姌的,便跟着去了集市。两人来到集市上,才知镇上今日在举办庙会。街道上商贩络绎不绝,两旁挂满了各式手工灯笼。逛多了京都的庙会,村子里的集市倒别有一番风味。两人穿梭在人群中,苏姌忽而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了小贩手中一只凤尾竹簪上。那支手工簪子看着不并华丽,但简洁大气,让苏姌一下联想到了一个人。顾锦程也看出了苏姌的心思,劝道:“公主既喜欢,何不买下来?”
竹簪为男子所用,看上去甚是符合谢浔的气质。苏姌清了清嗓子,“本宫没有很喜欢。”
“公主想送他便送就是了,何必纠结?”
顾锦程叫住了苏姌,他有些不明白,“公主似乎总在逃避谢宴之,是怕他待你不真心么?”
苏姌垂眸整理了下衣摆,“本宫逃避他做什么?”
昏黄的灯光在苏姌身上摇曳,顾锦程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惶恐。“这些年围在谢浔身边的女子不少,包括纪思懿,我也从未见他对谁如此迁就上心的。我知谢浔为人,他若非真心喜欢公主,绝不会像只好斗的公鸡,做出那么多幼稚的事。我敢保证他对公主绝对真心无二,公主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苏姌沉吟片刻,无奈摇头,“都是假的。”
她并非怀疑谢浔此时此刻的真心,只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谎言未拆穿的基础上。若谢浔知道她假孕,她断他势力,她查他把柄,他还会全心待她吗?以谢浔的性子,答案显而易见。从一开始,都不过是骗局。只是苏姌不得不承认,她有时会有些不争气,突然被他的偏爱戳中心底柔软的地方。但她也不能因为这点好,就忘了前世的伤。她把谢浔拉下漩涡的同时,自己好像也掉下来了,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苏姌深吸了口气,不想再想谢浔,“走吧,给你的小青梅挑些礼物。”
顾锦程却站着不动,“其实抛去男女之情,公主也当送谢浔个礼的。”
苏姌脚步一顿,茫然望向他。“谢浔这次为了救公主,牺牲也不小。”
顾锦程颔首道:“先是两次放了对他至关重要的郑磊,然后手臂的伤……”顾锦程亲眼看过那伤有多重,也就是谢浔这人跟个野狼崽子似得,换做普通人手臂早就断了。“公主,我说一句僭越的话,这次青梅园的事,谢浔有错,苏姌其实也挺伤人的。”
顾锦程掀了掀眼皮,“其实就算是寻常朋友,送个礼物也没什么的,公主会不会心思太重了?”
这话倒是说进了苏姌心坎。青梅园的事,她也并不完全清白,送他件礼物,应该算人之常情吧?苏姌心里默默盘算了下,踱步走到了摊贩前,拾起那支竹簪,可又有些不太确信,“顾公子觉得如何?”
“公主就算送他块石头,谢宴之也得日日戴在身上炫耀的。”
顾锦程打趣道。刚要接过苏姌手上的竹簪,却被她右手边的人抢了先。“我瞧这簪子也不怎样吗?做工粗糙,都快掉色了,谁会乐意戴啊?”
谢浔轻嗤道。苏姌仰头望他,“你怎么在这儿?”
谢浔并没心思回答这个问题。他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苏姌,却见两个人正并肩逛街挑首饰,挑的还是男人用的东西。送给谁的不言而喻。谢浔都还没得过苏姌任何礼物呢,上次好不容易得了一坛酒,还被苏姌令人砸了。谢浔越想心底越闷,丢了那簪子,“奇丑无比,公主的眼光何时堕落到如此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