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
距离中秋节还有整整一周的时候,团长戴启明传达了猛虎师实弹演习的预先号令。这次演习,钢刀团担任主攻,演习的对手是号称“红军杀手”的专业蓝军部队——Lh特战旅。
邱桐和钢刀连一起,开启了紧张忙碌的直前准备。这是一段新的旅程,邱桐在郁郁消沉中努力寻找斗志,重新思考自己,并与过去做出告别。
邱桐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利索,准备新的征程。
在曹剑的极力争取下,邱桐保住的小组长的职务,多少是“半个骨干”,算是钢刀连给他留的最后一点颜面。
但这点颜面在邱桐看来却是更大的讽刺,他被完全击碎了,一切几乎回到原点。做完检讨的那一天,他被前所未有的绝望紧紧包围。与曹剑在山坡下谈完话回来,就把检讨书扔进了碎纸机,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一夜。最后终于强迫自己接受这样一个认知——钢刀连没有偏见、也没有怀才不遇,要怪就怪自己愚蠢、懦弱、无能,连班长都当不好。所以邱桐,当好一个列兵就是你唯一能做的和应该做的。
他用自卑和隐忍麻木自己,与那个清高的大学生彻底划清界限,渐渐忘记了委屈,努力尝试像其它士兵一样,投入到紧张的工作。
士兵们忙的几乎忘记吃饭睡觉,当然也顾不上回忆不久前差点给连队带来灭顶之灾的冲突事件,更没有精力去关注那个刚刚从代理班长位置上“被贬”为“列兵”的大学生。
直前准备是一项专业性非常强的工作。邱桐虽然是指挥专业科班出身,但对很多比较“落后”的装备器材还是缺乏了解。还好有万中尉和朱海,他们是一班这些士兵里面唯一两个对邱桐没有成见的人,遇到组长不懂的总能很热心的向组长解释。这个时候,万中尉的表现欲得到了充分发挥。
二细从仓库扛来一捆帐篷杆,重重的钢管压的他麻杆一样的腰快要直不起来,慢慢吞吞半天才弄到车上。
万中尉嫌他太慢,指着帐篷杆吹起牛来:“说你缺乏锻炼还不服,不就几根烧火棍,累的跟什么似的。想当年我当新兵的时候,背着八十斤的装备奔袭十公里,连气都不喘。”说罢,还恨铁不成钢的摇着脑袋。
二细瞪大眼睛:“你当新兵的时候?不就是去年么,咱们步兵还有这么重的装备?”
万中尉脸一红:“你新兵蛋子知道个屁,我背的那叫无坐力炮懂么?炮兵连拉练跟不上队伍,我就主动帮他们背,一门炮80多斤!见过么?”
大家明知道万中尉是吹牛,故意不去揭穿,装作听的津津有味,哈哈笑着继续干活,似乎不是在完成一件辛苦的任务,而是做一件非常轻松而有趣的游戏。
邱桐也学着融入这种欢乐,他明明知道万中尉在编故事,一门五坐力炮根本没有80斤,一个士兵的体力也不能负重80斤奔袭10公里。但他故意不去拆穿,任凭这种轻松地气氛不断蔓延到全班所有人,忽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然后所有人一起大闹一番。
这样欢乐的气氛给辛苦的直前准备工作带来很多乐趣。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一定要打赢这一仗。
终于忙完了一阵子,一帮人坐在草地上一边听万中尉讲着故事,一边乘凉休息。大家把迷彩服拉开,敞着怀坐着,用帽子扇着头上的汗。
万中尉显然是瘾上来了,从兜里掏出烟,正准备点上忽然想起了“禁烟令”的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诱惑,放在嘴里。接着,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竟然拿了一根给邱桐递了过去:“组长,听说古人打仗前都要喝壮行酒,咱们部队不让喝酒,那就抽根烟吧,就叫战前壮行烟。”
邱桐脸微微一红,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来,在万中尉兴奋的目光注视中,慢慢点上,试着抽了一口。
强烈的味道呛的他咳嗽不止。他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看着那根香烟在指缝里慢慢燃烧,火光一明一暗的愉快跳跃着,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被风吹开,俏皮的打了个旋,弥散在空气中,融入士兵们欢快的笑声,撒向远方。很快,手里的烟几近燃烧完毕,邱桐学着士兵们的样子把烟灰弹开,动作有些笨拙,火光轻盈的崩向四周。他又以一个潇洒的动作把烟头在草地上摁灭,轻轻抬手,甩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把帽子一挥,学着万中尉的口气喊道:“继续干活——”在万中尉和朱海的附和声中,三个人继续愉快的忙碌起来。
紧张忙碌的不仅仅是一连,还有四连。
这一天轮到老七担任排值班,他没有像其他班长在队伍左侧带队,而是走在队伍前面。不知何时把陈乐的钢刀战旗扛了出来,一路大步流星,高唱着“拼刺刀”,那把金色的战刀在头顶迎风飘扬,煞是威武好看。
钢刀训练场,就迎面遇到郭山川带领的四连一排。
山路狭窄,两支队伍狭路相逢,谁也不愿意主动让步。
郭山川也扛着“红军连”的战旗,旗面虽然有些陈旧,但“红军连”三个字格外醒目,苍劲有力。他还在为上一次伏击没有得逞耿耿于怀,看到罪魁祸首老七分外眼红,一肚子火就要喷出来。
郭山川一抬头就看到老七肩上扛着的旗帜,那把战刀扑啦啦忽闪着,像是在发出挑衅的信号。揶揄道:“一把破刀,不知道上了战场还管不管用。”
这话还是被一连听到,第一个还嘴的是洛林:“再破也是一把砍敌人的钢刀!哪像某些连队,拿一面裹脚布当宝贝,还四处招摇。”
“你们的才是破布,一块扔了都没人要的破布。”
“破抹布怎么?破抹布也是主攻连。哪像你们四连,永远只能当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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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谁也不愿意在嘴上占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