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抓了一把银角子给他,他忙不迭地接过手来,冲着钮钴禄氏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姑娘,姑娘真是仁善,将来一定有大造化。”
他这句话正说到了钮钴禄氏心坎上,钮钴禄氏以帕子掩着唇笑了一声,伸出染着凤仙花的手指对着秦引点了点,“你这小太监倒是挺会说话,玉叶,给他几个金角子。”
“诶。”
玉叶答应了一声,又挑了些金角子塞到秦引手上。
秦引千恩万谢地领着赏赐退了下去。
玉叶将匣子放回原处,原先这匣子里头装得是满满当当,里头满是金银角子,这几日下来,光是钮钴禄氏赏赐下去,就少说有三四百两,一下子去了一大半,现在也就只剩下个底了。
要是这钮钴禄氏是个好的,玉叶定会劝她不能如此,常言道这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平日里等闲无事,白白赏人家金银,人家除了夸你几句好,又能怎样,说句难听的,他们这些宫女太监就是宫里头最下等的存在,比猫狗房的猫猫狗狗还低贱,谁稀罕听他们的话呢。
就算讨好了他们,除了干活的时候利索些,又能当什么用?
这些话,玉叶都不会跟钮钴禄氏说,她心里只想着大选之日赶紧来,等那时候,她就算是去当个粗使宫女也好过伺候这主子。
“阿玛,您打听到了吗?”
费扬古一回到府上,长子星辉就迎了上去,对费扬古问道。
费扬古是步军统领内大臣,消息可比当副都统的星辉灵通得多,前些日子他们就隐隐收到宫里头的消息,说是乌林珠和四阿哥一起落水,听见这消息,费扬古和星辉等人心里头都为乌林珠捏了把冷汗,只是深宫内苑,他们又无当妃嫔的娘娘当亲戚,想打听情况,都是难于登天。
费扬古摇了摇头。
他捧起茶盏来,喝了一口,脸上满是担忧神色。
乌林珠是他原配留下来的幼女,费扬古打小对她宠若掌上明珠,再加上乌林珠从小就格外冰雪聪明,贴心懂事,费扬古对她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捧在手里都怕化了,这次大选,他本就无意让乌林珠去,只是不好姐姐不去,只去了妹妹,他还想着等乌林珠撂了牌子回府,在府上养个几年,好好替她相看个易相处的婆家,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差池。
眼下女儿生死未卜,费扬古这几日愁得是食不知味,愣是瘦了不少。
“阿玛,妹妹该不会出事了吧?”
老四五格心里担忧,嘴上就有些没把门。
“去,去,说什么胡话。”二哥富昌冲着五格摆了摆手,他正色看向费扬古,道:“阿玛,要我说,这眼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费扬古眉头一动,抬起眼来,示意富昌继续说下去。
富昌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阿玛,咱们就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妹妹或者四阿哥谁真的不好了,现在咱们府上总会收到消息,您这每天上早朝的,肯定也得收到风声了。现在没消息,就说明妹妹和四阿哥都平安无事,只是这件事里头透着古怪,所以万岁爷到现在都没和您说清楚情况。”
费扬古原本皱着眉头,可越听他的话,眉头却慢慢舒展开了。
他一拍大腿,“老二,你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
“阿玛,您是急糊涂了才没想到,儿子也是今儿个才突然想通这个道理。”富昌说道。
费扬古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就别在瞎打听,免得消息没打听出来,反而弄得人心惶惶。”
“是,阿玛。”星辉等人点头说道。
旁边伺候的小丫鬟端了茶送上来。
下午,歇午晌的时候,内院里静悄悄的。
一个小丫鬟却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门口,走廊上丫鬟们正坐着打着络子,瞧见那小丫鬟,冲她招了招手。
那小丫鬟便轻轻地走了进去,“薄荷姐姐、沉香姐姐,我有事禀报福晋。”
“福晋没睡呢,你随我进来吧。”
沉香说道。
“诶。”小丫鬟答应一声,跟着她走入屋里。
这福晋不是旁人,正是费扬古的续弦郭络罗氏,她膝下只有乌云珠一女,从小表面上看似对乌林珠和乌云珠一碗水端平,可实际上同样是丝绸,苏杭的丝绸和巴蜀的丝绸那料子可不同,再者,花色不同,价位也不同。
郭络罗氏每次都是把好的给自己的闺女,再把些料子次的,花色老式的给乌林珠,在外头还吹自己贤惠大方,真正知道底细的,都暗自摇头,这要是贤惠大方,那天下间就没有刻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