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常乐公主起身想要去别处看看,朱传宗起身相陪。
两人沿着河边走了一会儿,常乐公主身子有些乏了,便在一块溪石上坐下来。她见那河水清凉碧透,十分可爱,忍不住除去鞋袜,将双脚浸在水里,轻轻划动。
朱传宗偷眼看那两只晶莹的小脚儿,仿佛白玉雕就,白里透粉,令人直想捧在手心把玩。小趾如珠,闪闪发亮,光泽流转。脚踝纤细有致,小腿挺直修长,其玲珑诱人难以言表,不由看得呆了。
常乐公主感觉到朱传宗的目光,脸上一红,将小腿缩了回去,拿裙摆盖住。
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朱传宗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常乐公主咯地一笑,歪着头看他,道:“难道你的眼睛会自己转过来?”
朱传宗笑道:“是啊,我对我的眼睛说,非礼勿视。可是它说,好不容易见到天上最美丽的仙子,死也要看个够,要是我不答应,它就跳出去自己看。我会不得自己的眼睛,只好应了。所以也不能全怪我啊。”
两人说笑了几句,一阵山风吹过,河边树上的花瓣簌簌而下,落英缤纷,飘落到河面上。常乐公主手托香腮,痴痴凝望着。
看了一会儿,常乐公主双目迷离,似乎有一股寂寞迷茫之意,轻看着那些浮动无依的花瓣,幽幽吟唱:“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那歌声宛转轻柔,幽怨反侧,似有万般心绪蕴涵其中。
朱传宗听得神游物外,不知己身何在,呆呆坐了不知多久,忽见常乐公主脸露悲凄,珠泪点点,不由一惊,清醒过来,忙问道:“你怎么哭了?”
常乐公主幽幽一叹,道:“红颜易老,就像这些花瓣,正开得鲜艳,转眼受狂风摧残,有的随流水而去,有的化作春泥,留不下一丝痕迹。人世间沧桑变幻,如过眼云烟,困苦如斯。不知道哪日我也如这花瓣一样,随风逝去,那时候你还记得我吗?”
朱传宗忍不住拉着她的手道:“你我是宿世的因缘,我对你的情意连上天都无法阻止,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常乐公主道:“那时候你没喜欢过别的仙女,对我迷恋也不奇怪。可是现在你身边有这么多美丽聪慧的女人,我又不会像她们那样会讨你欢心……”
朱传宗道:“你的冰清玉洁,才情雅致,也是我所爱的。你是天上的仙子,能得到你的感情已是我的幸运,哪还敢奢望其他呢。”
常乐公主听他说得真挚,心中一阵甜蜜,愁思才渐渐消去。
两人回去,见到这时只剩薛金线和水灵儿还在喝酒,媚妃却是困乏难忍,靠在一棵树旁小憩。朱传宗见了,也生出一股困意。原来前晚两人出去偷欢,弄了大半夜,因此疲倦,于是朱传宗也靠在她旁边午睡了片刻。
等到醒来时,已是午后。水灵儿笑道:“呆子,你那么贪睡,小心以后变回大胖子。”
朱传宗看常乐公主还有些郁郁寡欢,想要逗她开心,心中一转,笑道:“说起午睡,我想起当初翰林院华老院长的一个趣事来。你们想不想听?”
几女都围在他身边,催他快讲。
原来翰林院长华文章十分贪睡,尤其最好午睡。一天有个学生问他书上“宰予昼寝”一句怎个解法?华文章说:“这句书,别人可不一定解得通。我告诉你吧。宰,就是杀;予,就是我;昼,就是中午;寝,就是睡,合起来就是:『杀了我也要午睡!』”那学生听得心悦诚服,连称老师真是学问渊博。
几女听得乐不可支,都是掩嘴而笑,眼泪都流出来了。
水灵儿读书少,不解其意。薛金线道:“宰予是个人名,乃是一位圣人的学生。『宰予画寝』说的是这个学生大白天睡觉,被老师训诫的故事。那位华院长竟然如此曲解,还沾沾自喜,真是好笑。”
水灵儿这才明白,也笑了起来,却又把眼光在朱传宗与媚妃两人身上来回转了转,微笑道:“那个宰予为什么这么困?难道也半夜跑去聊天吗?”三女愣了一下,全都微笑起来,看向两人的眼光,都带些揶揄的意味。
媚妃俏脸一红,嗔怪地白了朱传宗一眼。朱传宗一怔,心想:『这几个女子都是聪慧无比,果然瞒不过她们。』
几人尽兴而去。到了晚问找了客栈,吃过晚饭,朱传宗看见水灵儿娇俏的容颜,不禁心动,小声对她道:“不如咱们晚上也去聊天好不好?”
水灵儿瞪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去聊吧,我可不陪你去……去……”红着脸,转身快步去了。
朱传宗知道她脸皮儿薄,不肯去外面欢好,暗叫可惜,又去求媚妃,媚妃笑道:“在灵儿妹妹那里吃了瘪,才想我了?白天刚害我被取笑,今晚你想也不要想了。”抱着小宝儿笑吟吟地回房了。
朱传宗只好怏怏地自己回到房间。他这几日有了媚妃陪伴,更加孤枕难眠,正在辗转反侧,突然房门轻响,原来是薛金线。
薛金线走到床边,摸着他脸颊笑道:“相公一向无往不利,今天在两个姐妹那里碰壁,真是奇闻。”
朱传宗道:“岂止两个?还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