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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1页)

杜聿明被困陈官庄,解放军围而不攻,形势看似风轻云淡,波澜不惊。但静水流深,一场场暗战却在几百里外的蚌埠悄然上演。

陈楚文获悉李婉丽被捕的消息后,立即来到蚌埠“剿总”司令部拜见刘峙,说自己愿为审讯工作献策出力。刘峙打心里瞧不上陈楚文,起初对他的“请战”不屑一顾,但经不住陈楚文的软磨硬泡,特别是陈楚文一再表态绝对听从刘总司令的安排后,刘峙才同意他参与其中。陈楚文参与对李婉丽的审讯后,表面上听刘峙的,实际上每天都向南京毛人凤汇报情况。刘峙要杀李婉丽,毛人凤则坚持要审出结果。陈楚文夹在两人中间,胆战心惊,如履薄冰,不敢有半点马虎懈怠。

皮鞭、竹签、老虎凳、电椅等酷刑一轮接着一轮,折磨得李婉丽死去活来,体无完肤。但任由审讯者使出浑身解数,虚弱得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李婉丽还是不承认自己是“共谍”,一直哭喊着要见刘峙,口口声声说自己对刘叔、对党国忠心耿耿,没有想到竟受人陷害,落至如此地步。

就这样经历了五天五夜的审讯、拷打之后,遍体鳞伤的李婉丽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

一桶冷水浇醒了昏迷的李婉丽,又到了审讯用刑的时候。这次还没等陈楚文和阚麻子开口,披头散发的李婉丽就突然喊叫起来:“一切都是我做的,档案丢失与佟处长、钱秘书、龚方令和孔汉文毫无关系,他们四人都是党国忠臣。”当陈楚文急切问她如何换掉档案时,李婉丽神神秘秘地说:在飞机从徐州飞往蚌埠途中,她趁驾驶员不注意,偷偷爬进货舱并把档案扔下了飞机,共军在几百里长的航线上派了上万人马举着火把,等待着从天而降的纸片……随后的几次审讯,李婉丽一再改口,一会儿说不是她干的,是佟处长和小钱拿枪逼自己干的,一会儿又说,主谋人是龚方令,从犯是孔汉文,因为龚方令给了自己、佟处长和小钱各十条“小黄鱼”,算是从他们手中买走了档案。阚麻子问现在那十条“小黄鱼”在哪,李婉丽言之凿凿地说埋在自己宿舍床下。阚麻子连夜派人去挖,结果掘地三尺连个铜板也没有见到。

陈楚文和阚麻子两人十分清楚,从疯疯癫癫的李婉丽嘴里已经挖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见李婉丽便溺失常,不省人事,刘峙暗示陈楚文和阚麻子,把档案失踪的无头案趁机安在她身上并将她就地正法,一是因为她现在神志不清,已无狡辩之力,二是此事拖得太久会再生枝节,对大家都不利。陈楚文本也想如此,但刘峙越是催促尽快处理掉李婉丽,他越是不敢轻易了断此事。陈楚文心里十分清楚,要是“误杀”了李婉丽,将来这个罪责同样要被刘峙扣到自己头上。混迹江湖多年,通吃黑道白道的陈楚文总结出了一条生存法则:吃得准的事坚决去做,不计任何成本,吃不准的事坚决不做,不给别人留任何把柄。正是凭借这条法则,陈楚文才能在弱肉强食的血腥江湖上进退裕如,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对于李婉丽,陈楚文心里有自己的盘算。若不是毛人凤插手,严令自己提防刘峙借机杀人,他倒希望能给李婉丽扣上个“共匪”的帽子并就地处理掉,这样,所有的罪过都让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女人承担,他陈楚文可以把手下马树奎是共党卧底并逃跑的责任转嫁给她。但现在陈楚文必须服从毛人凤的安排,不但不能让李婉丽死,还得想尽一切办法保证她活着。

正在进退失据之时,陈楚文突然得到一份有关杨云枫在徐州活动的“内情通报”,他立即向毛人凤做了汇报。毛人凤在回电时,说了一通令陈楚文一时摸不清头脑的话:“李婉丽这个女人虽然暂时不能确定是共谍,但决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已经废了,废了不要紧,但不能再打,打死事情就大了。记住,不能杀也不能放,提出杀她的人有问题,提出放她的人更有问题。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关好这个女人,有情况及时向我报告。如不出我所料,围绕这个女人必将有一场大戏上演!”

接到毛人凤的电话,陈楚文陷入困惑之中。特别是那场即将上演的所谓“大戏”更让他坐卧不安、心神不定;虽然不能理解其意,但陈楚文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在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戏中,陈楚文心里清楚,以自己目前的官衔和地位,肯定不是大戏的主角,主角也肯定不止一位,且个个大有来头。在一个个权柄在握的高官大鳄面前,他陈楚文该演什么角色,能演什么角色,能将角色演到何种地步,关系到他自己的仕途甚至生死,来不得半点马虎。

陈楚文紧闭房门,靠在沙发上,点着了一支香烟,陷入苦思冥想之中。他在脑海中把与李婉丽相关的所有线索从前到后细细地捋了一遍,想努力发现对手的疏漏之处,以便找出最佳出击方向,从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10月间,他陈楚文从北平调任保密局徐州站站长,由于不折不扣执行委员长和毛局长“监控和防谍”的命令,徐州站的人马常常与徐州“剿总”的各级军官龃龉不断,强龙和地头蛇的明争暗斗,让刘峙并不待见他,陈楚文对此心知肚明。尽管徐州“剿总”处处设置障碍,但徐州站依仗后台老板毛人凤,披荆斩棘,屡有斩获。通过无线电侦听,审讯捕获的共党地下人员所获口供等,陈楚文获悉在徐州“剿总”司令部内潜伏着三名共党谍报人员,代号分别是“无名氏”“林木”和“黄蜂”。尤其是他那次将“剿总”二十几位可疑人员带进保密局“谈话”后,他坚信如能给他更多的时间,完全可以挖出三名潜伏极深的共谍。由于刘峙的蛮横阻扰,眼看着即将到手的肥肉丢了。

11月初,李婉丽莫名其妙去了一趟海州,表面上说是去督促李延年部西撤徐州,实际上却是去协助司令刘峙打理不可告人的“小金库”,与当地奸商勾结,趁党国危难之时大发横财。徐州站掌握情报后诱捕了李婉丽,原本打算逼其就范,没有想到,李婉丽背靠大树有恃无恐,知道陈楚文不敢对自己痛下杀手,所以软硬不吃。同时,老奸巨猾的刘峙早已抹去了相关的蛛丝马迹,并设下陷阱等他陈楚文去跳,结果不但没有抓到刘峙的丝毫把柄,倒被其反咬一口,挨了一顿臭骂之后被撵出了“剿总”司令部的大院,可谓折戟沉沙、声名扫地。

挖出“无名氏”“林木”和“黄蜂”三名共谍,为党国尽早清除危害无穷的定时炸弹,是陈楚文日思夜想的大事。虽然费尽各种周折,直到11月底徐州站接令准备撤往蚌埠时,事情仍然毫无进展,为此,他不知被南京毛局长劈头盖脸骂过多少次。

皇天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在陈楚文动身离开徐州前的一天出现了。

得知徐州“剿总”准备撤离后,陈楚文密令手下四处出动,一方面炸毁徐州城内重要目标,不让其落入共产党手中,另一方面则是秘密除掉共产党徐州地下组织的头目。他还特别布置眼线寸步不离跟踪监视徐州“剿总”司令部里的四个人——李婉丽、佟处长、小钱和孔汉文。陈楚文一直坚信,这四人当中的三个就是他一直寻找的“无名氏”“林木”和“黄蜂”。按照陈楚文的推论,他们四人中如果有人在此时不遵令随部队撤离,擅自遁逃,必为“林木”“无名氏”和“黄蜂”无疑,应立即实施抓捕。果然不出他所料,在整理完绝密档案后,佟处长和他的部下秘书小钱偷偷离开“剿总”大院,准备秘密潜出徐州时,被他的手下擒获。陈楚文原以为会有三个人一起溜之大吉,但没有想到只有两人,李婉丽和孔汉文并无任何异常举动。不能一下抓住三名共谍,能剪除其中两个也算是场大胜利,徐州站上下宛如打了鸡血,亢奋异常。陈楚文连夜组织审讯,最后,一直咬牙硬扛的佟处长在被威胁不承认就要杀掉他老婆孩子时,终于低头说出自己就是潜伏的共产党卧底“无名氏”。

攻下一城之后,陈楚文本以为佟处长那个胆小如鼠的部下小钱应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直到将人打到神志不清、精神恍惚的地步,小钱还是不承认自己是共谍。审讯完结之后,按照毛局长的密令,陈楚文命令将捕获的所有人员押进“青年招待所”等候秘密处置。

从徐州撤到蚌埠后不久,陈楚文即通过内线获悉,关押在“青年招待所”的那批共产党并没有按照原计划神不知鬼不觉地上西天,而是悉数被人救走了。更令他咬牙切齿痛恨不已的是,解救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最可靠”的部下马树奎,也就是那个他做梦都想抓住的人——“黄蜂”。

“无名氏”有了下落,“黄蜂”有了下落,那么谁是“林木”呢?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内,陈楚文一直通过他所能利用的各种途径打探和分析“林木”。“无名氏”和“黄蜂”逃脱了他的处置,毫发无损地回到了共党那边,着实令他懊恼万分,他甚至认为这是自己从事情报工作几十年以来最大的耻辱。陈楚文发誓绝不能再出纰漏,他要使出浑身解数,挖出第三个共谍——“林木”,使党国不再遭受更大的损失,以亡羊补牢之举将功补过,对毛局长有所交待。

“谁是‘林木’?”陈楚文怀疑过李婉丽,怀疑过孔汉文,甚至也怀疑过龚方令。可这三人至今按兵不动,仍效力党国,没有发现任何逃跑、破坏和打探军情之可疑迹象。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仅凭猜疑和推测,他陈楚文对三个人不敢贸然动手。因为保密局徐州站与军方的关系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再次失手,刘峙决不会再给他陈楚文半点生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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