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此人弑杀成性,比茹毛饮血的北羌人还粗狂弑杀,姜意暖至今都没见哪个铁骨铮铮的少年郎有如此傲骨,腐肉残夹根本没扰乱他分毫,星罗棋布的棋盘上他越战越勇,显然将执黑子的太子逼入绝境。
一局终了,张绰安那边也已经在清理伤口,包扎止血,若非萧砚山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谁都不知晓他在下棋间割肉疗伤。
输了棋局的太子面色依旧温润如玉,他一撂袍角,毕恭毕敬的朝着萧砚山行礼告退,丝毫没有因为输了棋而心有不甘。
他就是这么一个芝兰玉树的伪君子,明明心中愤恨发狂,面上却宛如清泉流水,纯然天成的王者气派。
姜意暖紧跟着萧策出门,临行前她礼数周全的捻手做礼,蹲身告退,萧砚山那高挺鼻梁下薄唇微勾,眼尾一挑,显出无拘的风流,那眼色分明在提醒她——今日之帐,来日清算。
虎口脱险,劫后余生。
姜意暖没想到祁王会跟她达成契约,回上京时,心情大好,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山涧花草都觉得十分秀丽,大概是心绪起伏太大,姜意暖路途颠簸着便睡着了,等醒来时人已在武陵侯府门外。
直到云舒轻声提醒,她才迷瞪着眼睛,挑帘看向窗外,天边的云霞如火如荼,已是将夜。
因太子爷的关系,等她归家时,并未有人言语微词,姜意暖也若无其事的每日晨昏定省给老夫人请安,而后便是去阿娘房中问安服侍。
这几日顾依依春风得意,连她身边的婢女在衡芜院都格外的跋扈,云舒跟云清根本都不入她们的眼,瞧着她们张狂的模样,云舒每每气鼓鼓的回来告状,姜意暖也不生气,只是笑笑不插话。
松岩堂外的连廊,姜意暖抬眼便瞧见娇笑连连的顾依依带着贴身小丫鬟莲心走过白玉门,两人刚巧在二门碰上。
“表姐,真巧,你也来请安。”
“有心自然不说巧,依依表妹,明日便是华阳老太君的寿宴,你会同我一道去吗?”
姜意暖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语气说不出的赤城率真,她肉眼可见的顾依依脸色阴沉了下来,却又为了维系着笑颜不得不强撑勾唇,那笑容显得格外难看。
“华阳老太君并没有邀请,而且这次都是世家嫡女才有资格前往祝寿。”顾依依说道最后,唇角紧抿,垂着眼看不出神色。
“我正要与你说呢,太子爷担心宴席上我会闷,特意安排可以多带几个相熟的女眷,既然你想去,那我就带你一道去见识见识。”
“真的吗,表姐太好了。”顾依依顿时喜笑颜开,热络的拉着她的手,摇摇晃晃的好不欢喜。
“自然是真,太子还说过两日会再去求皇上下旨迎娶我为太子妃,你也知道东宫那种地方一入宫门深似海,他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教我不要怕。”
她说着话时面露娇羞,甚至还满脸天真的跟顾依依分享那份备受独宠的喜悦,她自不必细看,都能察觉顾依依酸到骨子里的恨意。
“太子爷真的说不再娶旁人了?”顾依依幽幽开口,藏在衣袖的手已是掐入指缝。
“那还有假。”姜意暖不由得心下冷笑,见她惶惶不安的模样,她便知顾依依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