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天城事变一个多月后,城主府,砚台砥墨声从书房里传出。
房内,月一手扶砚台,一手持墨锭,眼不看,手不停,双目自然闭合,双臂凭习惯操弄,墨色不断加重,回忆不停涌出,待到墨汁稠郁,情绪难掩时,一滴清泉滴落。
周而复始,直至记忆褪去,墨色饱酣后,月睁开双眼,提笔,开始抒写。
火,无尽好似要焚烧一切的火焰,映在女孩的眼瞳中,抖动着,贪婪的将她所在乎的吞噬,徒留残缺的完美,和无法忘却的遗憾,拉扯着,久久,不肯离开。
深夜,蛫林,东北方向的山脉深处,坐落着一个封闭的村子,详安村。
村子里一间寻常民宿的卧居内,寒清莹从睡梦中醒来,坐起身,困顿的揉了揉双眼,看向床铺另一侧,被褥敞开着,随手取来一件蓬袄,怀抱着,推开房门。
房门外,是一处被石块,篱笆,和茅草简单围成的小院,小院四周的角落堆放有柴火,水缸,等各种生活所需。
中间的石墩上,坐着一位衣着单薄的女孩,女孩双手撑着下巴,抬头望着空中皎洁的明月,一动不动。
寒清莹缓步走近,将蓬袄披在女孩肩头,轻声问:“又做噩梦了?”
女孩将头扭了过来,对着寒清莹点了点头,随后屁股从石墩上挪了挪,腾出了半个位置。
寒清莹面露微笑,坐在了女孩的身边。
女孩在她坐下后,将蓬袄也裹在了她的肩头,随后双手抱着她的左臂,将脑袋搁了上去。
右手抚了抚女孩的头发,寒清莹柔声说:“我们现在安稳的生活在这里,才是最重要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吗?”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手臂,抱紧的更紧了一些。
寒清莹没有继续尝试,而是等了一会,说起了别的:“月底就是祭祀了,最近慕叔应该也会回来,清霜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女孩摇了摇头。
“慕叔在村子里的这段时间里,清霜如果有什么想要的,记得告诉我。”
女孩点头答应,在看到寒清莹困顿的打了着哈欠后,就起身执意拉着她往屋里走。
被女孩拉着起身,寒清莹也不抗拒,任由女孩带着她回屋睡觉。
次日,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屋内,寒清莹睁开双眼,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来,不打扰到还在熟睡的寒清霜。
穿好衣服后从房间里离开,简单洗漱后前往厨房,起锅,添柴,烧水,动作娴熟麻利,准备早饭的同时,还能抽出空闲来打扫清洁。
就这么一直忙活到鸡鸣声响,将手里的扫帚归放原位,抖抖身上灰尘,回到厨房,取出清水将外露的皮肤洗净,站在炉火前,将锅盖掀开,开始盛饭。
一碗,两碗,在盛满三碗,端着正往木桌上放的时候,“吱呀”一声响,门开,屋外进来了一个女人。
女人名叫萧楠石,年龄不到四十,头发却只剩下了一半,那缺少头发的头皮下是一块严重的灼疤。
疤痕上连头皮,下接脖颈,位于中间左脸上的部分也从后脑一直“裹”到了鼻侧,身着朴素布衣,有着即使身穿朴素的布衣,也难以掩盖较好的身形,右手提着灯,左手掂着锣,双目平淡如水。
如果没有疤痕的话,原先应该是个极为美丽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