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养花人忽然一问,小绣怔了怔,他娘子是何人,她缓缓将头转向身旁的阿蛮,见他眉眼舒展,神色安然,唇边甚至还流泻着浅浅的笑意。
小绣蓦地恍然,这养花人莫不是那个琴妖云浮的相公?
“不错,我的确是见过她了,自然也是见到她厅堂墙壁上的那幅……关于你的画。”
阿蛮笑意清浅,声音浅淡,没什么丝毫情绪起伏。
那养花人倏地站起身,脸上竟泛出了紧张的神色,他眯着眼仔细的打量着阿蛮,见他白衣若雪,长身如玉,身上所带清冷仙谪的气质不似凡夫俗子。
他忽然扔了手中的花铲,对着阿蛮深施一礼,弯腰伏地,态度如此转变,不仅让小绣吃了一惊,就连阿蛮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公子何来如此大礼?”
说罢,他伸手将林深山扶了起来。
“云浮向来心高气傲,能得她所青睐,行为上宾,想必定不是凡夫俗子,在下瞧公子装束气质,应该是修仙之人。”
养花人直起身子,一直盯着阿蛮的脸瞧,脸上神色复杂,带着一抹纠结,良久,他似乎才艰难的开口道:“想来,以公子的能耐定然是知道了她异于常人的身份。”
他的话却让阿蛮的脸色微变,眉宇间的褶皱蹙的越发深了,看来,这个养花人是知晓云浮的身份。
阿蛮启唇方要开口说着什么,却被养花人忽然打断,他抬手握住了阿蛮的手臂,向四周张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此处并不是说话的地,公子请跟我来。”
阿蛮略一迟疑,还是抬腿便要随着养花人而走,身后的小绣急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一脸的警惕的对他摇头。
阿蛮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宽心,转身抬腿随着养花人的脚步而去,小绣咬了咬唇,也抬腿跟了上去。
小绣没想到,他和云浮既然是夫妻,竟然不生活在一起。
此处乃是青河附近一片荒园,被他砍了树,修葺成一座低栏篱笆小院。
三间红璃瓦房,院正中有一口水井,贴着墙根下窜长出不少颀长翠竹,院内两亩见方,只留下宽约盈尺的一条小径,两旁皆种满了开的娇媚的百花儿,争奇斗妍,即便小绣和阿蛮遍观花锦城所有花境,也从未见识过长势如此之好的花田。
小绣站在小径上,花的香气不要命的往鼻子里冲,竟让她有些飘飘然,像是喝醉了一般,神情恍惚,脚下步子都开始虚浮。
阿蛮及时拉住她,看着她的异样,有些担忧的问道:“绣儿,你怎么了?”
小绣在他的声音里一下子回过神来,抓着他的手臂,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道:“没事。”
养花人走到门口见二人并未跟上来,转身看着他二人皱眉道:“二位里面请。”
阿蛮揽过小绣的肩头,随着养花人进了屋内,在厅内小桌旁落座,那养花人一直紧张的神色陡然缓下,半晗双目,微微松下一口气来。
“瞧公子模样,可是有扰心之事。”
阿蛮抬手为小绣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面前,才轻轻开口道。
那养花人闻言嘴角忍不住颤动,像是害怕,又像是嫌弃,他似乎纠结思忖良久,下了好大决心才道:“不瞒公子,在下名唤林深山,便是那云浮的丈夫。只是她,她……”
“她怎么了?”
小绣落下茶杯,抿了抿唇,瞧着林深山此副模样就忍不住动怒,妖精有何可怕,修的百年身又是何等的不易,肯舍修行与凡人成亲,自然是爱极了。
思及至此,她不由得看了一眼身旁的阿蛮,感觉出小绣的不悦,阿蛮偏头对她对视一眼,眸心全是无处隐藏的爱惜,小绣脸蓦地一红,一颗心也渐渐放下。
“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云浮,她不是,云浮一定是被她给杀了,一定是!”
林深山双手抓自己的头发,脸上泛出难以言喻的痛楚,他抿紧嘴唇道:“我的娘子他是人,她不是妖,我能感觉的出,她一定是被这个妖精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