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寒跟连修他们打过招呼,便一刻不停地陪着裴鹤之返回了宾馆。
宾馆距离婚宴场所不远,隔着五条街,十分钟不到的车程。
裴鹤之一回宾馆就僵尸一样躺平在床上,从刚刚开始面色便始终很不好,顾念寒替他接了一杯温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裴鹤之苦笑着揉了揉眉头,“偏头痛而已,很小的时候就有这毛病了。”
他眉峰蹙起,大概是难受的很了,鬓角处浸出薄薄的汗,脸上竟是毫无一丝血色。
顾念寒毫不犹豫地在裴鹤之身边坐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你来,我给你揉一下。”
裴鹤之微微睁眼看他:“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
顾念寒又重复了一遍:“来。”
他语气坚定毋庸置疑,颇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地架势,这才抬头枕在了顾念寒的膝上。
“等等。”顾念寒抬身去了一面柔软的薄枕垫在裴鹤之头下,好让他躺的舒服些。
裴鹤之笑道:“你心真细。”
与不近人情的淡漠外表有所不同,顾念寒的身体十分柔软,也许是体质缘故,一年四季他的指尖和脚尖都是微微发凉。
顾念寒并没回复他,只是默默地动作起来,他一指掐住裴鹤之的眉心,一指掐住太阳穴,轻轻的揉捏,曲起指节慢慢往上推,是非常娴熟的手法。
“力度可以吗?”
裴鹤之十分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额头阵阵跳痛,神经崩在弦上,整个大脑都濒临爆炸。距离上一次头痛复发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大概是由于前段时间休息不足,这次来势汹汹,几乎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顾念寒给他揉了将近十分钟,情况才渐渐好转。
“我家有偏头痛的遗传病史。”裴鹤之舒服地叹出一口气,“我母亲复发时比我要厉害的多,外加上她精神衰弱,晚上睡不好觉,偏头痛时反应很大,有时还会伴随着呕吐。那时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替她缓解,只能学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子,那冰毛巾替她冰敷,用驱风油去涂抹太阳穴,但都没有太大的成效。”
顾念寒安静地听他讲话,手指凉且舒适,力度把握刚好,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到片刻裴鹤之的眉梢便舒展些许,但面色还是苍白无血。
顾念寒垂眸,这个角度能看见裴鹤之纤长浓密的眼睫,在白皙的皮肤上投掷出小片阴影,与普通的亚洲人不同,裴鹤之鼻梁高挺,衬得眼窝极深,眼尾长而上扬,眼角朱砂痣似血,虽然好看,却不算是很有亲和力的相貌,看多了甚至觉得有些危险。
他的相貌与那些容貌硬朗的Alpha大相径庭,有一种独属的妖异美感,令人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像是一朵携着雨露的玫瑰,花园里的王,带着最具有毒性的艳丽色彩,令人一边心驰神往,又忍不住望而生畏,不敢拨开满地荆棘将其采撷。
顾念寒不知不觉,就盯着他看了良久。
“辛苦你了。”裴鹤之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睁眼道,“我好多了,你歇一会吧,我也想休息一会。”
顾念寒手上一顿,收敛思绪,点点头,动作小心地将裴鹤之放平在了床上。
很快房间的另一侧便传来了男人均匀平缓的呼吸声,室内安谧寂静,静到顾念寒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微微开窗,让海风得以涌入房间。
顾念寒垂头看着自己布满伤痕的双手,骤然便想起今早上去牵裴鹤之时的举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主动去接近裴鹤之,温热,宽阔,骨节分明,是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轻轻一握就能把他的手掌包裹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