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雷霆那晚一掷千金的接风宴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霍谦,我和萧连山被安排到越雷霆在郊外的房子住,房子大得吓人,八四年的时候人们对房子的追求远没现在这么狂热,不过越雷霆这套房子在我眼里犹如皇宫。
我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躺上去还会上下起伏,萧连山一直很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费了好大力用刀子挖了一个洞才看清楚里面一排一排的弹簧,后来才知道这叫席梦思,不过萧连山很不习惯在上面睡觉,感觉不踏实,远没有在水泥地上铺张毯子睡的舒服。
越雷霆有早起的习惯,我从楼上下来就看见越雷霆焦急的在楼下大厅来回走,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也没什么大事,我和连山都来了这么久,一直没带我们出去转转,越雷霆摸着板寸的头发说今天一起出去走走。
我点点头,住进来这么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越雷霆几乎从来没有要求我和萧连山做过什么,今天越雷霆口里说的随意,但我知道,越雷霆需要我们的时候来了。
越雷霆的车停在城北郊区的一处村子外面,来的时候一直下着雨,乡村的路多是黄泥混杂石块修成,遇到像今天的雨天就变动泥泞难行,即便是天晴凹凸不平的路面也让坐车的人难受。
村子里没多少户人,每户住的房子相隔很远,倒是幽静祥和,我看着雨中的村子忽然有些惆怅,山里下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秦一手现在怎么样了,他有风湿,一遇到这样的雨天就疼得下不了地,以前还有我在他身边搀扶,现在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忽然摸到被他切断的手指,才明白血浓于水的道理,秦一手的那刀居然没切断我对他的想念。
越雷霆把伞打过来遮雨我才回过神,萧连山不知道是什么习惯总是喜欢走在越雷霆的前面,我知道刘豪一直想说萧连山这样有些不合规矩,不过我心知肚明,萧连山站的位置刚好挡住自己,任何从正面来的危险,萧连山都替自己挡着,而且我也相信越雷霆也知道这一点。
走了很远越雷霆才停在一处寻常的农户门口,开门的是一个体态肥硕的胖子,稀疏的几根头发被梳的一丝不乱,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手上带着的翡翠戒指绿的发翠,一看就是上等货色,手里拿着一把古朴精致的紫砂茶壶。
他的装扮和气质和这个贫瘠的村子以及面前矮小破烂的房屋格格不入。
胖子看见越雷霆身边的我和萧连山,脸上的表情不是很高兴。
“越老大这是什么意思,在你地头交收货,说好就我们两个人,你带人来不太够意思吧。”
胖子的普通话不是太标准,有很浓的粤语口音。
越雷霆没说话走进屋内,手里一直拎着的蛇皮口袋扔到桌子上,回头示意我随手关了上门。
“你也不在道上打听打听,我姓越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带两个人咋了,真要黑吃了你,还需要我来吗?这两个是我弟,带他们出来见识见识,不愿意我立马走。”
胖子斜眼瞟了瞟桌上的蛇皮口袋,转脸一笑。
“越老大误会,都是提着脑袋混饭吃,还是小心点好。”
越雷霆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指了指面前的胖子给我们介绍。
“这位是钟……钟……”
胖子礼数很周全,越雷霆话刚落,就对我和萧连山伸出手,一脸的笑容,因为太胖脸颊两边的肉都跟着在抖。
“鄙人钟卫国,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
“别废话了,钱都在这儿。”越雷霆指了指桌上的蛇皮口袋。“你先想先点钱,还是先让我看货。”
“越老大的名号谁不清楚,第一次和越老大打交道,按规矩你先验货。”
钟卫国说完转身回到里屋,我好奇的问这钟卫国上面来头,越雷霆告诉我们,钟卫国是倒卖文物的,在广东那边有些名气,从他手里出来的都是好货,我上次选的那个青铜兵符给他长了脸,外面都说越雷霆现在眼光高,这人和刘豪联系的,说想脱手几件稀世珍宝,霍谦现在不在,所以今天要越雷霆带上了我和萧连山。
刚说完,我就看见钟卫国从里屋小心翼翼捧着一个木盒出来,推到越雷霆面前,打开木盒,黑色的绸缎上面摆放着一个青铜头盔,看品相威严庄重,长满了绿锈,越雷霆在手里来回捣腾了半天后,递给了我。
我拿到手里一掂量就知道是商代的武士头盔,对面的钟卫国眉头一挑多看了我几眼,说我好眼力,一眼就能看出年代,旁边的萧连山好奇的问我,头盔上又没刻字,我怎么知道是商代的东西。
我告诉他许多商代武士的青铜头盔,正面饰以不同的饕餮图案,两侧耳部各有凸出之圆形,常以中为蟠龙的冏纹饰之,盔顶有一圆管,似有羽毛之类的装饰,而我手里这个头盔装饰为双卷角的饕餮纹,眼、鼻、耳及角都相当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