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翼抬起头,缩着脖子向案桌那边看去。
他以为凤啸宁一定会大发雷霆,放眼过去,只见凤啸宁悠悠地品着茶,脸上没有一丝恼怒之色,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竟泛着一抹柔和。
他是不是吓得看花了眼,他的高冷皇帝怎么会有那样的柔和眼神?要是在平时,谁这样敢出言不逊,诅咒皇帝,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凤啸宁没想到,秦笙笙会对他下这么多的诅咒,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他会被心爱的女人一辈子都踩在脚底下,不由得好笑。
小丫头,这可是你说的,朕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把朕踩在脚底下。
不能把朕踩在脚底下,朕只有把你压在胯下,好好地调教你一番。
对了,你的脚底不是受伤了么,拿什么踩?
唔,又乱了方寸······
淡定,淡定,不要再去想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凤啸宁晃了晃脑袋,重新拿起折子批阅,还没有片刻,拿折子的手一顿,脑子里忽然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
这贪财的丫头,现在该不会拉着她的奶娘,在问那批聘礼的去处吧?
“林翼,派个心腹去雨花城,给朕查一个人。”
“查谁呀,皇上?”
“谭、桑、陌!”几乎是咬着牙蹦出的名字,一抹狠厉从深邃的眼底迸发出······
玉环宫
“奶娘,你刚刚说的那些全都是真的?”
秦笙笙坐在院子里的靠椅上,一边晒着春天的阳光,一边吃着蟠桃,晶亮的眼睛在柳眉姑姑脸上转来转去。
自从知道唱戏的大婶是自己的奶娘时,秦笙笙就对她亲络的很,实在是,身处异世,好容易身边有个关心自己的亲人不容易啊。
柳眉姑姑帮秦笙笙擦了擦嘴角,慈祥地看着自己从小带到大的主子,满眼宠溺。
“小姐,奴婢什么时候骗过您。只是,您已经入了宫,至于那些就当作前尘往事,不要再去追忆了。”
秦笙笙有些失落地往靠椅上一躺。
她是有些想不明白了,既然那个谭桑陌与前身青梅竹马,私下里连定情信物都互送了,为什么前身要拒绝他的求婚,还痛下狠手,烧了那么多的聘礼?
可惜了那么多的绫罗绸缎,全都化为灰烬,可惜了那么多的稀世珍宝,被践踏成泥。
一听奶娘说,真金不怕火烧,没有烧毁的聘礼但是都被秦舒赫命人送回了谭家,她就忍不住叹息——一根毛都不剩了!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一袭红衣的绝色男子,站在秦府门外,雨水浇灌在他的身上,一天一夜,打湿了他的衣裳,浇息了他的希望。
秦笙笙忽然觉得心一揪,痛处蔓延了全身,令她痉挛的想哭。
可是另一个念头袭上心头——奇怪,她怎么会为谭桑陌心痛?
柳眉姑姑慢慢地剥着手里的桔子,眼神时不时地看一下靠椅上发愣的秦笙笙。
自从那日遇到匪徒后,她的主子再次醒来,就彻底变了个人似的,性情也大变,别说祖宗十八代不记得了,就连上一代她都记不起来。
“小姐,您,您真的不记得,老爷把您送进宫来的目的了?”
柳眉姑姑环顾四下无人,小声地探问着。
“进宫的目的?进宫的目的不是为了参加选妃么,难道还有别的目的?”秦笙笙嘟着一张沾满蟠桃汁水的小红嘴,小脑瓜晃了晃。
柳眉手里的动作迟钝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暗沉。
“哎唷,妹妹好悠闲啊!”
一声尖细的女嗓在宁静的院子里开唱,秦笙笙只觉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